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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峰区大什字建设银行开户行(西峰大十字建设银行是哪个支行)


在董志塬上,最大的城市,便是西峰了。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我第一次离开家乡,到驿马求学,说西峰都说西峰镇。驿马也是一个镇,在西峰的北边。逢集的时候,街道上人挤人,道沿上都摆满南瓜和萝卜,树枝上都挂着玩具。平时清净,只有一个老汉在卖架子车上的麻子,唯一的商店里坐着营业员,再没别人。这才叫镇,这才符合一个镇应该具备的特点。西峰在我看来,虽然叫镇,却很不一般。这个镇有大商场,有一层还有二层三层四层;有大什字小什字;有电影院;有站在路中间指挥交通的民警,光凭这几样,这就不是一般的镇。还有,庆阳地区公署就设在西峰。这样一来,西峰的身份地位就更不一般了。当然了,这也与西峰的地理优势密不可分——西峰风水好。


我刚到驿马,礼拜天就坐上过路的班车,去西峰逛去。也不完全是逛,我还去找人。找谁呢?找两个人。一个是我的中学老师刘瑞明,一个是我的中学同学张建平。


都找见了。


也是奇怪,那时候没有手机,也没有写信告知,就这么找上去,就把人找见了。


两个人,都在庆阳师专。一个当老师,一个是学生。


都过了饭点了,刘瑞明老师正在宿舍里的火炉子上煮玉米粥,看样子那是他的午饭。和刘老师说了一阵话,再待着似乎不合适,我就客气了几句离开了。在家乡上中学,刘老师带语文,应该说,对我写的作文,还是欣赏的。不过我不争气,没有考上大学,选来选去,只能到驿马上技校。刘老师古文教得好,给我们上课,一个字、一个词能说一节课还说不完,撰写了好几部古汉语研究方面的专著,在当时算是了不得的成就。作为学问大家,调入庆阳师专,也就顺理成章。


张建平见到我很是吃惊。听到我在驿马上技校,还安慰我说总归是个出路。可是,我多想有更好的出路啊,只是实现不了。在家乡备战高考时,我和他经常在一起复习,他比我有出息。也就半年多未见,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我觉得有些好笑的是,张建平说来说去,对同宿舍的几个同学,有很大意见。原来,来自不同地方的同学,晚上闲聊,说起家乡,都说自己的好。张建平也说自己的家乡好,还一样一样比较,似乎没有说过别人,就憋了气,却无处发泄。尤其是一个西峰的同学,底气足,声音大,取得了压倒性优势,更让他愤愤不平。见到我,来自同一个家乡,自然有了共同语言。可是,我当时并不关心这些。上了大学和没有上大学,想问题的重点是不一样的。


我们走在西峰的街道上,说着家乡的种种,兴奋而又伤感。毕竟,都才十七八岁,独自一人在外面,脆弱一些,又容易冲动,那是难免的。记得在路边买了一包葵花籽,我俩一边走一边聊,走到西峰汽车站,坐在候车室的长椅子上,我们嗑着葵花籽,等着通知发车。张建平毕业后回家乡,事业顺利,我回老家探亲还一起吃饭。我离家乡越来越远,不可能回去了。刘老师是往高处走,学术上建树大,这后来再没见过。这主要在我,一个在山里干粗活的,自卑又好强,见了刘老师说啥呢。


再一次去西峰,竟然是深夜,而且是步行,实在是出于无奈。这年冬季里的一天,我准备回老家,只能先到西峰,再坐班车回老家。路上没有车,只得走。从小到大,我还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也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这似乎也预示了我往后的人生,除了面对,除了走下去,我没有更好的路径,更敞亮的天地。回首过往,我视之为命运的必然,我都一一承受下来了。


那一夜月亮不大,但特别高,像不是这人间的月亮一样。不过,月亮还是把光亮丢下来,照亮了马路,照亮了我们的身子。就这么走着,从黄昏出发,走到后半夜,才走到西峰,街上几只流浪狗都被吓着了。我们来到长庆油田干校招待所,大门是铁管子焊的,用铁链子锁着,一点声响也没有。哗哗摇响铁链子,才把服务员吵醒。大概这种情况经常发生,揉着眼睛开门的服务员,并没有责怪我们。招待所上下床,是那种铁架子床,地面铺着青砖,能闻到浓郁的霉味。又累又瞌睡,又不敢睡过头。担心着也操心着,自然睡不踏实,眼看着天就亮了。


这一次回家乡,过了两个月,才回到驿马。


再后来我去西峰,大多与文学有关。


我在驿马,就知道庆阳地区文联办了一本刊物叫《北斗》,刊名是丁玲题写的。我去拜会,在西峰的一个巷子里,在一栋水泥楼的二楼,认识了陈默老师、贾治龙老师。印象里还是冬天,房子里的火炉子炉盘大,中间可以坐一桶水,旁边可以摆上馒头,烤得焦黄焦黄的,吃着最香了。我来的目的太明显了,就是想在《北斗》发表我写下的诗歌。陈默老师、贾治龙老师满足了我的愿望。这还不算完,地区文联举办文学创作学习班,我已经从技校毕业,到了石油野外队,整天吃苦受累,想请个假休息没有理由,接到通知,我赶紧跑到西峰参加来了。


吃住都在地区招待所,这可不是一般待遇,我哪里见识过啊。除了听老师讲课,就是出去逛街,这一次我把西峰的精致,该看的都看了。和我一块来参加学习的,还有一个油田野外队的,叫朱小雄,大个子,白脸,说话声音细,通常能给人留下好印象。文联的一个领导就看上这个人了,说是要给办调动,到西峰的百货大楼上班,我听了很是羡慕。一个在山里,一个在城里,这差别还用说吗?一个穿油工衣,搬铁疙瘩,一个身上上下干净,过手的都是琳琅,简直是天上地下。后来,这事情没有办成,我的内心,才略略感到平衡。


在那一次学习班上,认识了高凯、杨永康、马野,都是已经产生了影响的诗人,也一直交往到现在。


去年,《北斗》编辑部的李安平约我写文章,纪念《北斗》创刊150期,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写了一篇的感言。在文章里面,我对这一段经历,做了详细回顾。做人不能忘本,写作上帮助了我,扶植了我的人,我永远感念,永远感恩。


那些年,我人在庆阳的山沟里,专门去一趟西峰,是不容易的。


每年回老家,来回都要经过西峰,也只是经过,逗留是短暂的,就对汽车站,对周边的饭馆熟悉。再不敢走远,没有具体事由,时间又连不上,我还得回到山里挣钱呢。


我曾经有一个梦想,要是能把家安在西峰,该有多幸福啊。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对一个地方,可以喜欢,可以有机会了来上一趟,就已经够安慰的了,我不能有更多的奢望。


我喜欢西峰,喜欢西峰的宽展和高远,喜欢人们过日子的闲散和自在,喜欢听当地人说话时略带紧促的口音。甚至,喜欢这里的冬天。尤其在下过一场雪后,都过了好多日子,小巷子里的积雪还没有融化,脚踩在雪地上,发出油炸般的声响。路边的下水道,由于人家泼倒洗脸水,结了一大块白中透青的冰坨。中医诊所挂着厚门帘,伸出屋檐的烟筒,冒出浅淡的白烟,白烟里包含了水分,烟悠悠飘散了,水汽在烟筒口长出了冰胡子,上头粗,下头细,一直细成细细的锥尖。冰胡子看着挺沉重的,就是不掉下来,除非拿根木棍敲打,或者温度升高,会突然松开,在地上摔碎。在地上,也结出了一个冰窝子,因为有水滴不时滴落,窝子中间是空的,是酥软的。冰胡子、冰窝子,都很结实,颜色青紫,发油亮的光,像是打磨过一样。由于夹杂了油烟,看上去,又像是烧制瓷器窑变的产物。小孩子调皮,拿脚踢冰窝子踢不动,脚尖生疼生疼的。这样的天气,大清早出门,嘴里喷吐着一团团白气,来到羊肉馆,要上一碗清汤,吸溜吸溜吃着,浑身都暖和了,脑子变清爽了,如果之前和谁吵了一架,甚至动了手,吃了亏,心里也不记恨了。


世事变迁,风云演化,常常出乎预料。上世纪末,长庆油田总部搬迁到西安,我到西峰的次数,竟然比以前多了起来。记得在1999年的秋天,我也是安顿下来不久,几个人从西安过来,中午在大什字旁边的一家饭馆吃饭。穿红褂子的服务员过来招呼,能认出我们是石油上的,第一句是欢迎回家,我听了心里酸酸的,感受微妙又复杂。这也足以证明,陇东是长庆油田的根,是长庆油田的发源地,相互之间,关系是亲热的,带感情的,这样的认识,在民间有基础,关联了每一个身在其中的人的心肠。


而最为轰动的,无疑是西峰油田的发现了。虽说和石油打了几十年交道,一开始,我对这个油田是否存在也是怀疑的。可不是吗,在庆阳的地界上找石油,挖石油,角角落落拾翻遍了,地上这掏一个洞,那钻一个窟窿,这么大的董志塬,走了多少趟,下面一个大油田竟然不知道,竟然没发现,怎么可能呢。我请教了几个专家,他们用数据、用地质理论、用构造形态给我解释,并一致认为,西峰油田就是一个大油田。我相信了。


记得2000年初,当时的长庆油田总经理胡文瑞来到西峰,我作为油田媒体的记者随行。说到这里,也得感谢文学写作对我的锤炼,感谢在西峰参加文学创作学习班的经历,使得我增长了见识,写作能力也得到提高,有了这个特长,逐渐在长庆油田得到认可,一步步转换了身份。在庆阳宾馆的大会议室,正在召开“三干会”,胡文瑞受邀讲话,说到西峰油田的发现,说到规模、前景和由此产生的连锁效应,当即引起了轰动。他还说可以在小什字打上一口油井,整天咯吱吱运转,成为西峰的一个标志。现场的干部使劲鼓掌,房顶上的灰尘都给震下来了。当然了,这个提议后来没有落实。不过,我接到许多西峰的朋友、油田上家在西峰的熟人的电话,都问西峰油田是不是真的,我果断回答,是真的。家乡又有了大油田,意味着什么,心里明白,也急切盼望着早日开发。


如今,不会有人这样提问了,在董志塬上行进,往路边看,就能看见抽油机,看见采油站。路上时不时遇到穿红工服的石油工人,都是些年轻娃娃,都长得精神好看。不像我在野外队那些年月,一身土,一脸油,被人叫作“油鬼子”,我自己都嫌弃自己。


董志塬有陇东粮仓的美誉,发现了大油田,人们就形容为“大油仓”。这个大油仓,是天赐的,也不会轻易就给人,总得有些波折,问世的机会也要合适,不过好饭不怕晚,终于得到全面开发,对长庆油田的产量提高,对当地尤其是西峰经济发展的促进,都有重要的意义。我一直追踪西峰油田的每一步进展,并诉诸文字,来记录这一重大成果。2010年第二期《求是》杂志发表了我写的散文《功勋井》,并获得当年该刊的“歌唱祖国”征文奖。这篇散文,写的就是西峰油田的发现井西17井。长庆的陇东指挥部就设在西峰,主要负责陇东包括西峰油田的石油勘探开发的工作协调和衔接。政府重视两家关系,长庆在陇东指挥部的指挥,很长一段时间,给予了兼任庆阳市副市长的待遇。造福老区,共同发展,目标一致了,双方都发力,把造福老百姓的事情,一样一样,尽最大努力落到实处。


就在这一次,任务完成了,也到了年跟前了。返回西安,高速路上的积雪只清理了一个车道,车子不住打滑,我把门把手抓得牢牢的。庆幸的是,我们的车子通过不久,高速路关闭了。不然,就得在西峰过年了。如果我在西峰买了房,自然是愿意的,在西峰过年,有味道,热闹,能看社火呢。可我动手晚了,光做案头文章了,等到要下决心的时候,房价上涨,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就把这事情搁置下来了。


西峰冬天冷,却有着冷的好处。冷了才叫冬天,坐在热炕上喝黄酒,头上汗出来了,说着年景,欲望压制着又释放着,对于接下来的日子,盼头大,又容易知足。到外头去,头上的棉帽子,脚上的棉窝窝,上年纪的,把全身都包严了。小伙子抗冷,穿塑料底的黑布鞋,敞着领口在风里走也不感冒。其实到了夏天,西峰最宜居,瓜果下来了,巴家咀水库水位上涨,整个塬上,整个城里,那一阵一阵的小凉风,可是能把人吹成神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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