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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往事」下乡记事:有了自留地,心情好多啦

下乡记事:有了自留地,心情好多啦

原创:施万友



一切收拾妥当,该奔向既耳熟又陌生的农村,开始我们十年的农村生活。


离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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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12月学校分配,老三届全部去农村,有去黑龙江建设兵团,有去内蒙哲里木盟插队,也有投亲靠友去农村的,我去的原籍青县。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们哥俩都要下乡,二是我母亲在那里(母亲是因遭迫害遣送那里的,后来平反,回津)。还有离天津近办点事也方便。家已经被拆散,不能散得太分散。就这样我们这没有知识的知识青年下乡啦。


当时正值冬季,家里被遭踏的乱七八糟,需要整理,地里也没活儿,所以我暂时没走(这时学校的学籍注销,户口己迁移,在天津没人管)。农村那里生产队刚给盖好房,我哥哥先去与母亲整理安置。春节过后,房管站通知我们压缩房屋,我们由四间房变成一间房(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我在天津这边整理东西,该留的搬到南门外,余下的托运到青县。一切收拾妥当,村里在天津有副业(苫冰窖)。我就跟着干,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笔劳动报酬。


苫冰窖这活儿,就是冬天冰窖里窖的冰码好,用稻草披严,防止风化,再培上层土,外表再拍实,防止钻风,漏水。


这活儿看似简单,轻松,但对我这个刚出学校没有力气的来说也是一个考验。先背稻草,从底部开始一层层地码。待码到人够不到的地方,就搭跳板,一层层地往上赶着走。到了顶部再平铺一层稻草。底部还好点在平地干活,每人一根绳子把稻草捆好背着,每捆都有五六十斤。到了高处上跳板,一走一颤,加上力气不大,走的很慢,累的够呛。铺到顶部时,就好些了,走跳板习惯些了,胆子也练得大些。到顶子时还要注意脚下,要是不小心滑到冰缝里就容易崴脚。


铺完稻草开始培土,培土是每人两个土筐一根棍子挑土。这可就比背稻草还难。首先这膀子压得难受,腿也发颤,吭吃憋嘟的一趟趟地挑。有人给装筐,知道我力气小总给装得比别人少点,对我还是很照顾的。就这样练的我膀头儿也不感觉疼,也长了些力气,爬跳板也不害怕,带载走也有劲啦(其实这活儿叫人家经常干的,尤其是农村人不叫事,很轻松)。就这样干了二十天左右就完工啦。


这二十多天总的说是累点,但我觉得也不错。总比庄子上来的人强,因为我这里有家每天能吃点有花样的饭,回来烫脚解乏。既挣钱又锻炼了自己。不过后边还有数不尽的苦和累等着我们去面对。


一切收拾妥当,就要奔向既耳熟又陌生的农村,开始我们十年的农村生活。


回到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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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天津回到庄子上看到一切都新鲜。土路,土屋,土锅,土炕。到处弥漫着土味,夹杂灶烟味,牲口粪味,每家门口都有一个垃圾堆(当地人叫粪窝)。留着为自留地施肥用或卖钱。只有那七扭八歪的电线杆上挂着低垂的电线有点现代气息(刚刚通电,且十天有五天停电)。


进了家见到分别半年的母亲,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又见到母亲啦,难过的是好好的一个家怎么折腾成这样。母亲说没事,既来之则安之,人家能过,咱也能活,要学得坚强些。只要努力一定会好起来的。与母亲诉说离别之情。之后就吃饭,干粮是玉米面掺杂交高粮面的窝头,熥山芋干,高粮面熬粥,蒸的熟咸菜。窝头太难吃啦,难吃也得吃,肚子饿呀。母亲说家家都吃这个,咱还有点熟咸菜吃,别人都舍不得。(因为蒸咸菜里面得打鸡蛋,再和上点白面)今年起码得吃到六月份。户口迁移粮食关系是给的粮本到粮站去买,自三月份村里也去粮站买,因为他们有三个月的返销粮,粮站就供应这种粮食(:杂交高粱,山芋干,少量的玉米,全是整粮食买回来需要加工)一直到当年六月,每天每人八两粮。过了麦收就由生产队分粮,依然按每天八两分配。


到了晚上村里静得出奇,连一声狗的叫声也没有,因为没人养狗,连人都吃不饱,哪有喂狗的粮。也不用狗看家,家家户户穷得叮当响,也不怕偷,即使有偷的,也是空手而归。偶尔喇叭里招呼队长去开会。或者播放毛主席最新指示或是人民日报社论。当毛主席最新指示播放完,没有城市里人们那么亢奋,狂欢。都无动于衷,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家家都有一个筒易的喇叭,那是有线广播,每天早晨的新闻和报纸摘要,睌上的各地电台联播,没人听。关心的倒是中午的气象预报,看天气如何,以此为准安排种庄稼。


春耕


69年的春天,天天刮风,有经验的老农们就说,今年是涝年。甭管嘛年月也得干活,先往地里运肥。在粪堆上将发酵好倒好的粪拉到地里,装车时前后同时装,为的是使大车保持平衡,前面重压牲口,后面重了容易挑牲口,所以必须保持平衡,这样牲口拉起车才轻松。


到了地里有距离的一堆堆的卸车,也是保持平衡的卸。肥施上了,就开始耕地,春玉米高粱该播种,种山芋啦。种山芋先在地里打垄。山芋秧苗是用去年麦茬山芋做种,生出来的苗,作为今年春种的种苗。山芋垄用深耕犁来回一趟就成垄,然后再由人工开窝,一尺左右一个窝,之后又有人将山芋插在窝里,后面是一个窝浇点水,再最后有人将山芋秧埋好弄平。这样山芋就种好了。


您看我说得好像我是老农民啦。其实我嘛也不会,也不明白。耕地我给牵牲口还牵不好,种山芋我是最后给弄平地的,我干的都是没有技术含量的活,这有时还干不好。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的。春耕完了,山芋也种了,就到芒种该收麦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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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


我们那里都是拔麦子,在学校学农劳动也收过麦子,那都是用镰刀割,大伙一起干,干多少没关系。这拔麦子就累人啦,首先分好垄,拔一把就得抬起一条腿在脚上把麦根上的土磕净,再拔下一把,以此类推。当拔完第一把时先做个要子,铺地上再拔下来的放在要子上,待拔够捆就用要子一拢一拧这一捆就行啦,捆的麦个子应经得起折腾,捆不好的用叉一挑就散不行。可是我不会,人家也不教,(每人都有定额,没人顾你)所以我照猫画虎的做要子,拔得慢,人家都到地头啦,我还在半截儿啦,有的人就帮着拔。待装车时我捆的麦个子尽散的,还需重捆。干活不多还挺累,加上麦芒尖扎人出汗洇,身上一片片的像痱子一样的小红点很难受。到晚上腰酸腿疼,手涨的攥不住拳,且还疼。


队长看我在地里的表现就让我去看场。看场也不轻松,每天天不亮就起,用扫帚扫一遍整个大场。那叫漫场,我不懂就用扫帚胡乱扫,老农告诉我,必须一下挨一下地扫,要扫严。我问为什么呢,人家告诉我,虽然挺干净,但要把浮土扫净,为的是太阳出来晒地面干,好么,这还有学问。


麦子一上场先把麦根用铡刀铡下去,然后把麦秸摊在大场上,一上午翻几遍,待中午太阳足时,就套上牲口拉碌碡,这时轻松点,牲口拉碌碡一圈挨一圈的碾压,待头遍压完,翻过来再压一遍。那牲口也不带粪兜,随时有人盯着牲口拉粪就停下来给弄到一边。


最后起场,把麦秸和麦粒分离,麦秸垛在场边。麦粒堆在场中间,看风向,迎风头一个人手持木锨,另一个人手持一把扫帚(这扫帚必须是细枝且无竹叶的)。持掀人一下下迎风朝高处扬下去,持扫帚人一下下轻轻地把落下来的麦鱼(没压透的麦穗)扫到一边堆来。经过这一番折腾,分三堆,麦鱼,麦粒,麦芒。麦芒留着喂牲口,麦鱼摊开再压,麦粒就分给社员。几经折腾,确认麦粒已全脱净,最后把铡下来的麦根碾压,压软后留着喂牲口(也有时分社员当柴烧机会很少),压下得再扬,扬出来的麦粒当土粮食分社员(不在定量)。粮食没了,就开始垛麦秸,垛好用泥泥好免漏水,留着喂牲口或活泥用,有时造纸厂还收购。


后来有了脱粒机人就轻松多了,麦粒脱下来扬净晒干就行。可是那时脱粒机制造工艺不行,弄不好对人身有危险。我们那个生产队,一任姓社员因使用脱粒机不慎将一只胳膊卷进机器,造成终身残废。至此麦收结束,封场。开始夏种。


夏种


在麦场上受了不少的累,但也学会点农活。麦场收拾完,就开始种晚玉米,黑豆,晚山芋。玉米和黑豆是套种,两行玉米,一行黑豆,或四行玉米,两行黑豆。晚山芋和春山芋的种法没差别,只是晚山芋的种苗是从春山芋的秧子上剪下的嫩枝。都种好了,就开始拾掇春庄稼。给高梁,玉米地除草。耪地,用锄头在地里轻轻地把地面拉松,一是为保墒,再抑制杂草的生长。耪地有各种方法,最经典的是三锄一按子,连锄带间苗,我光听说,但没有看见这么干的,生产队的活干好干坏干多干少都一样,我们就知道拉直锄。以轻松为主。


我和妇女小孩们去山芋地翻秧子,翻秧子的目的是防止山芋秧在别处生根,也把地里的草拔掉。待山芋秧长满地时,就用杆子翻,有草不用管,只拔大棵的。因为此时山芋秧完全可以抑制小草生长。这时己进雨季,69年这个雨季,雨下的挺勤,基本十天有五天下雨。直下的地里插不下脚,地里见明水啦。玉米,高梁只有半人高,山芋地也被水淹。但是地里的草却长势良好。每天生产队里安排的活儿,不是打草就是放水。


生产队的牲口放假了,每天吃着新鲜的青草,很悠闲。那年鱼很多,随便找个小沟,小坑的就能捞到鱼。过了农历七月十五己定局这年是涝年,到八月十五以后庄稼不能说颗粒无收吧,收成寥寥无几。自十一月就开始吃返销粮,那年山芋收的不少,但大部分都起黑斑,根本没法吃。虽说粮食没收成,但青草大丰收,没有收购的只能烧火。这真是涝年收草,旱年收蚂蚱。还好只有一块南瓜没遭水泡,南瓜长势很好。


过了三伏我家对门本家一叔与我哥说,借你一块地种点白菜。我哥答应了,这也是好事。叔并卖与我们五斤磷肥。这样我们认为冬天有白菜吃。于是我们就整地,弄点菜秧子栽上了,此时别人家栽的白菜己长老大棵了。我这里才刚栽,明显比人家晚。这块地浇水不太方便,加上我们也不会种,这季下来都是半心菜,产量也不高,白给人家养了一季地。后来我们自己分析主要是种得太晚了。


到了寒露开始耩冬小麦,如果来年雨水跟得上,很可能是个好麦收,因为今年夏季地里肥充足庄稼没长好,再有地里墒情好。一个月以后,麦苗长齐地里绿油油的非常好看。期昐明年好年景。


虽说年景不好,但那年分值不低,一块钱一个工。对一个整劳力来说实际是八毛,因为出工是按早晨二分,上下午各四分,早晨很少有活儿。为什么年景不好而分值却很高(在当时一块钱的分值属于很高的)。因为我们那队长好大喜功,吹牛,与别的队队长呛火才呛出来一块钱的分值。但是要分三次发完。也就是三年后还清。那年结算我俩人没分多少钱。


庄稼不行,柴火自然也就少。队里分的柴火很快烧没了,夏天打的草也快烧完了。怎么办,去外面拾柴火。我姥姥家村里有一片苇地,每年打完苇子,地里有很多碎苇子,我们哥俩个就去那拾苇子。住在我舅舅家,每天和打苇子的一起下洼。他们在前边打我们在后面用爬子搂,就这样几天工夫拾了一大车。拉家来烧火做饭,先解燃眉之急。我表哥是公办教师,享受城镇教师待遇。购粮油煤都有证,所以有时我们借用他的煤本去县里买煤球。他们全家都在农村,烧柴火富余,再说也不愿点炉子闲麻烦,烧不着煤。后来索性把煤本给我们,月月买煤解决了我们烧的问题。也有很多人窥测他的煤本,每有人借,他都告诉人家,煤本给我姑姑啦,谁也别想着啦。就这样到我们返城才把煤本还回去。到后来我们逐渐富裕了,也很少买煤球,只不过有个煤本心里踏实。


再说那煤球,人工打制,买煤来没有一点沫,倍儿硬,稍小点可以做弹弓子的子弹,不膛烧,烧完没有炉灰全是泛煤球。甭管怎么说也比没有强,当时要淘换煤本可要花双倍的钱。也就是有煤本的人家有富余,可用那本买煤一个月的,但先付煤本主人,所买煤的价值,如五块钱的煤,先付五块钱给主人,再花五块买煤,等于你花十块钱买了五块钱的煤。所以说我姥姥家对我们的帮助太大啦。很快这个冬天过了一半,马上就要过年了。


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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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过年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也是女人们最累,男人最清闲,小孩们最高兴的时候。女人在家发面蒸馒头,那时候人们穷,生产队分的麦子不多,人们都留到过年或平时来客人或家里盖房等事项用。所以过年的馒头分两种,一种是纯白面,留做上供或拜年当礼品,蒸熟之后还要用硫磺熏一熏,呗儿白,上供及拜年非常体面。另一种是掺白捧子面的,这种馒头留做自家人吃。无论哪种馒头里面都包一两个红枣,象征吉祥如意。再就是蒸包子,包子也是分两种面,纯白面的也是礼品,掺棒子面的留自己吃。我们那的包子馅就是白菜大片的肉片,非常好吃。


包包子就看女人的厨艺,厨艺好的包出来的包子褶匀整齐,封口处形成一个小碗状,非常好看,就像一件工艺品。厨艺差的就不行,好歹的把馅包里就完事,没有看相。再就是糗豆馅蒸豆包(豆包也不怎么甜,因为那时糖是紧俏商品,城里都凭条购买,何况农村,有的用糖精代替)。生产队若分点粘高粱再蒸点粘糕。这些干粮做好,都存放在阴凉的屋里储存起来,留着现吃现热。再就是准备年夜饺子,和面,剁馅,包饺子。还要炖肉,钱多钱少的也炖肉,一年也见不到点油腥。有的男人有厨艺还做点扣肉,米粉肉的。


年夜的饺子馅里还放几枚一分钢板(消毒清洗后),谁如果吃到预示谁来年顺(那年头都吃大锅饭没有发财那一说)。您看家里如果没有大闺女,小媳妇儿跟着忙活,不得把人累死。平时农历的一、六为赶集日。有句俏皮话说河北省大集一溜(一六)。也就是说全河北省都是那一天集日。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止投机倒把。但是腊月卄一以后几乎天天是集,就开始有卖鞭炮的了。


那时大道上车水马龙,都奔县城赶集,置办年货。那时集上少有卖鸡鸭鹅的,都是猪肉或羊肉,且肥的好卖。再就是大白菜,粉丝,豆腐。还有条帚,簸箕,饭浅子,盖板等家厨用具。也有卖红枣,花生,葵花籽,烟叶的。那时集上没有山珍海味,因为没人买,也没有人吃。没有卖塑料,不锈钢制品的,那时的中国很少有制售这种高端产品(起码那时就认为高端)。


最热闹的是卖鞭炮的,每个摊位周边都有一批人围观,各摊位比着劲地放,为的是吸引购买者。炮摊上一般都是用木柜装鞭炮,上面盖着厚厚的毯子,为的是防止落下火屑引燃炮摊,若有一摊失火会引燃整个炮市,甚至整个集市。还好这类事从未发生。虽说围观的不少,但购买者少,因为炮很贵,例如十个头的小白鞭就一块钱,没人舍得买,实在搪不过孩子就花个块八毛的胡乱买点,把孩子应付过去。


还有几处卖头饰花的,但品种单一,有的媳妇给婆婆买一朵,捎带着自己再来一朵。没有卖吊钱窗花的,因为那年头不叫贴,那属于四旧。有文化会写两下毛笔字的,买两张大红纸,自己在家写个对联,内容政治色彩非常浓。倒是有人像做贼似的卖灶王爷画像,虽说印刷粗糙,也有人偷偷的买,悄悄的拿回家。等到除夕贴好,外面用布盖上,以防被人发现。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三十这一天。三十早上不熬粥,熬点小米稀饭,有条件的熬点大米稀饭(极少)热包子吃。到了中午热馒头,烩肉,烩豆腐,有条件的用油炸豆腐。到了晚上开始吃团圆饭,所谓的团圆饭,就是早晨,中午饭的集中,分家单过的儿孙们,凑到老人跟前一起吃,能喝酒的,喝一杯。酒足饭饱后,女人们开始包饺子,男人和孩子们聊天打逗,虽说那年月没有电视更甭说春晚(家有半导体收音机的就是奢侈品),但气氛也很祥和。


家中堂屋靠北墙放一张八仙桌(生活好的人家)桌上放先祖牌位,牌位前摆着馒头,包子及烩菜,有的放一碗扣肉。再前面摆着香炉,香炉里插着三棵卫生香(因为那年月不许烧香上供,所以买不到供香,只有用卫生香代替),两边有两棵红腊。到午夜十二点时点上香腊,摆上新煮的饺子,为表示一下过年的气氛只一柱香的工夫。(一般摆供的是长门)


女人们包完饺子,先煮一两碗为祖先上供,余下的用黄钱盖好,各回各家睡觉,不关灯。待到五更天起来煮饺子,煮饺子用芝麻秸,预示来年火火爆爆节节高。生产队分的芝麻桔就留到这时用。煮饺子时不能说够了,破了,没了等忌讳的词,只能说爆了,胀了,齐了等吉祥词。不然老人不高兴。


饺子煮熟先盛出两碗放一边,留着给出嫁的姑奶奶儿们待他们回娘家时,尝尝娘家的过年饺子,来不了的姑奶奶儿,等睌辈拜年时给带去。屋里屋外打扫干净(三十晚上不许扫地)。饺子上桌,开始拜年,睌辈给长辈拜年,长辈给睌辈一两毛钱叫带岁钱(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不叫压岁钱,而叫带岁钱)。一切仪式完毕,开吃饺子。吃完饺子,全家男人去坟地给祖先上坟,在坟地摆供烧纸,有的还放鞭。从坟地回来就开始亲门近支的互相拜年。初二开始出去拜年,如果串亲是新亲,就需要带两包细果(糕点)换上新衣,没有新衣往外找合适身材的去借。一直延续到初七,八的。这个年就结束啦。


各位看官,我说这么热闹是我们吗。告诉您不是,我们过年最简单,每年都是从天津买两个猪头炖一锅,蒸一锅馒头,一锅包子,包两盖板饺子,齐活啦,不熬夜到点睡觉。初一也有给我大大拜年的,印象最深是东场振廷大伯两个儿子轮流给我大大拜年,带给我大大一碗扣肉。我们也小不懂回礼,过两年振廷大伯病故,那两个哥哥也就不来啦。初一甭管早晚去我二大爷,三大爷家拜年。记得有一年去我三大爷家拜年,跪头礼毕,我三娘跟我说,宝贝儿吃个饺子尝尝,我淑兰妹妹跟我说,友哥这饺子里有的有钢板,谁吃了谁今年顺。我顺手拿一个搁嘴里,咔嚓一声咬到钢板,全家人都高兴,异口同声说今年你顺,我说大家一起顺,我们年年顺。当时情景每每想起潸然泪下。


78年改革开放我们返城啦,农民也承包土地,生活好啦,有钱,有粮。再也不为无钱无粮而犯愁,再也不吃那掺了棒子面的馒头,饱子。出门串亲都是鲜货,糕点,牛奶,高档酒,饮料,再也不用馒头,包子做礼品。过年吊钱窗花对联福字样样俱全。前些年允许过年放鞭炮,大人们成批的往家买,不但有鞭炮还有烟花。再也不用好歹胡乱买点应付孩子们啦。年夜饭也是山珍海味,鸡鸭鱼样样俱全。长辈给晚辈的带岁钱不再是一两毛,而是一两百甚至于一两干。人们出门串亲都穿着时尚,再也不用出门借衣服。现在家家都有小轿车,比城市分毫不差。改革开放好。


种蒜与苫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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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队里就开始安排种蒜和苫大麦,首先上工大伙在一起剥蒜,把去年留下来的蒜种剥成一粒粒的。然后把蒜畦整好,社员们就开始往里种,分好间距往地里按蒜种。听老人们说过去地主家种蒜,对蒜种要求特别严,必须是一样大的。种时在畦里打线,按线往里种长出来的蒜苗横平竖直,非常好看,也利于蒜苗生长。这生产队大锅饭就不那么讲究啦。不管直不直,也不管蒜种大小按地里,大概其的种上就完。


蒜种完,就开始种大麦。这大麦不是耩,而是苫。苫大麦是先在地里做畦,做好畦之后,先从一个畦的土轻轻地倒在另一个畦(称为夹畦),然后撒上粪,整平,浇水,待水浸干,撒种,再把倒在夹畦里的土苫在正畦。正畦都干完,再干夹畦,干法一样,就是夹畦的土不能乱铲到正畦,而是一堆堆的,以免伤害正眭。其它需要苫种的也是这样。这些活儿开头不会干,也干不好,后来逐渐地学会了且越干越好。


种完大麦就开始种玉米,高粱。这时候我们就开始浇麦子,派我与一失目人一起干。我们是用轱辘把水从井里汲上来倒在阳沟,一斗一斗的汲上来。这活看似好干轻松。其实也不轻松,首先你得把水斗放下去,放水斗时,掌握着辘辘头,快了辘辘把弄不好打着人,慢了沟里水就断流儿,水斗到井下水面汲完水,再放绳敦一下,为的是水斗满,之后再使劲摇,待水斗上来看看水斗是靠井口上还是靠井口下,靠上叫上打手,必须端着水斗放井口,靠下为下打手,必须提斗到井口,只有调到正好水斗上来与井口一平,用手一带水自然流到阳沟。刚一干我不会,就看失目人如何操作,看看就明白啦,自己再摸索着总结经验,到后来干的很熟练比别人不差。就这样浇完头遍,再浇二遍,一共浇了五水麦子就熟了。


抗旱与防涝


那年(70年)麦熟很好。社员们都分了好多麦子(三个月的口粮)。睌庄稼下都种上啦,只等下雨,但是龙王爷就是不光顾。天天刮东风,天上总是晴空万里,一丝云也没有。队里就组织抗旱,每天挑水桶汲井水,一棵苗一棵苗的点水。井水水位下降很快,经常干井。就这样庄稼就合着长到半人高,到进伏没下一场透雨。后来庄稼被晒得有些发糊。地里连草也不长,也不耪地了,一来地里干的八列,二无草。挨到庄稼秀穗时下了一场大雨,这次是真下透了,直下得沟满壕平,地里一汪汪的水。放水也没处放,生生的把庄稼都涝死。到秋后又吃了八个月的返销粮,连牲口也吃上返销粮。那年山芋长得还行,光溜溜的,挺甜,块头不大。就是产量低,也没分多少。秋后社员们到处淘换吃的,烧的。


去年大涝,又逢今年先旱后涝。人们开始怨天怨地,只叹连年灾荒。地主富农的不敢说话,贫下中农们就骂老天爷,骂社会。这一骂完全颠覆了我对贫下中农的看法,在学校上学时,课本上,报纸上,广播都是颂扬工人阶级,贫下中农是共产党的中坚力量,是共产党依靠对象。是共产党领导人民解放了那些劳苦大众。这一骂说明他们对社会的不满,显现出贫下中农的政治觉悟。也难怪,听老人说,过去的农村不是这样的。


过去我们那靠御河,家家都有几亩地,家家都丰衣足食。尤其是到秋后,整船的农产品运往天津,回来又带整船粪肥。钱,粮不愁。外乡的大姑娘争抢来这村,现在倒好别说地主富农子女,就是贫下中农子女娶媳妇都难,只能用家里女孩换娶媳妇。少吃没烧的没人来。其实人们骂社会并不是思想反动,而是对现实社会的不满,他们对政治没兴趣,只关心如何吃饱饭,有钱花。这也是领导的责任,没有做好广大农民的政治思想工作。


69年春我与我哥哥在嘛也不会干的情况下,自己脱坯,和泥,拉土在东房山盖了小半间屋,这就使我们的居住有点改善。


真本事与假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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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前我哥哥学了个半截子手艺。我爸爸有一个同事有家传医技,就是专治乳疮。


治病方法很独特,医疗器械就是一把针锥,一把小刀,一卷橡皮膏,病人不吃药,不敷药,而是用针锥挑后背,挑完之后,贴块橡皮膏,二十四小时后揭下橡皮膏,治几次就好,且不看病人的胸部,也就是说从始至终看不到也不需要看病人的胸部,病情发展程度在后背一目了然。通过后背就告病人可能得破,或是几天收口,或是需要再来否。疗效俱佳。


我们家离这治病大夫工作地点很近,有时来病人赶上我爸爸公休,就往我们家领。治完病人,我妈妈就招待这位大夫,有一次问我哥哥多大,我哥说十九。大夫说你要没事跟我学学,辛苦点,每天睌上去我家学。我哥哥很高兴答应了。这大夫是业余治病,不收钱,不收礼。就这样我哥哥跟大夫学了一年多,没等学完就下乡了(按他师傅说得用三五年才行)。


下乡后不知什么原因村里人就知道了。就有人找上门看病,来人是我村人的亲戚。生完孩子之后因天热,再着急上火,起了乳疮。找村里的赤脚医生看,吃药,打针都不见效。病人疼痛难忍,去县医院治病,医院大夫说得开刀,家属不同意。因为病人还在奶孩子怕影响生奶。没办法,后经人介绍找到我哥。第一次来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反正是有病乱投医。


我哥哥也是第一次单独接病人,心理把握不大。病人来了之后,自诉病情,我哥说,把后背给我看,病人开始怀疑,我前边有病看后面,也不看看前面病情。我哥看完后面和家属及病人,讲述病情和治疗方式。家属和病人都认可,就开始操作治疗。一共挑了十四针,创口贴好橡皮膏,告知二十四小时后,揭下橡皮膏,两天以后疮口会破,四天后再来。


病人问给多少钱,哥说免费。就这样病人走了。四天后病人来说如你所说,两天后真的疮口破了痛疼减轻,这次又挑了十几针。第三次再来治完我哥哥告诉她两天后疮口封。第四次来病人诉说完全和你说的一样,现在有微痛。第五次来病人说感觉己经不痛不肿,疮口也封好。我哥又给挑几针,并告之你己经好啦,可以正式喂孩子了,就不要来了。


病人及家属千恩万谢。过几天家属带着病人及礼品来了,并送一个镜子,以示酬谢。至此,就时常有人找我哥哥,我哥哥自己又把针锥改成针刀,也买些有关方面的书学习,经常和师傅联系继续研究。


七四年春某天中午我下洼回来,大门外有一人风尘仆仆在我门口,见我开门后随我进院,让进屋来与我诉说,此人自称由中旺骑行近百里来找我哥哥,自我介绍他是天津三轮三社工人孙某,因遭人暗算,全家被遣送回乡。媳妇儿因此憋气,得了乳腺癌,已切除。最近又犯己知没治,也就是癌症睌期。为了安抚病人,打听到我这里。当时我哥哥来天津,没在家。


我告诉他我哥哥不在家,再说这种病这也不治。孙某说您先去看一趟,我说我不会,孙某说,您无论如何去一趟看一下,死马当活马医。实在治不了我们也安心,也算对起我媳妇儿。唉呀,介不硬打鸭子上架吗。但是我听说过乳腺癌晚期的症状。没办法去一趟吧,好在我们县城还有通中旺的汽车。


我与孙某约定转天上午到,孙某给留下4块钱,作为路费。我心想孙某4块钱车费都不舍得花,来回骑行近二百里,可想而知为病人治病花了多少钱吧。自己带着干粮在我这喝点水就回去啦。


第二天上午到孙某家,见到病人脸黄微肿,胳膊肿胀,这是癌细胞侵害静脉的表现。我按我哥的手法,象征性的挑了几针,告诉孙某五天后再来,完事酒饭招待,下午送我去车站,我与孙某说三天后你给我来封信,待我见信再说,我告诉孙某不能当病人面说以免病人心理有压力。孙某又给两块钱作为下次的路费。


一周后我收到孙某来信,信的大意是我走后两天病人去世,后事己料理完,病人走的很安详,及一些感谢我的语言。见信后我去县城邮政局把孙某给我那两块钱寄回去,我知道两块钱对他很有用。这就是我这个冒牌大夫的故事。


改革开放,我们返城,至此不干了,也没人找,我曾建议我哥哥挂牌一次十块,但是我哥说要干也不收费,因为师傅祖训就是治病救人,免费治疗,积德行善,不能处处看钱。不过202O年还有人找上门,我哥哥推托多年没干,没把握不能接。病家说医院跑了多少趟不见效,死磨活说推托不过。只治疗五次,病人痊愈。师傅就是师傅,这么多年没干,技艺不减。(我哥哥他们这师傅还真是行,人家是传男不传女,他师傅三辈单传,文革破四旧破的他这传法也破了。传儿女,又传我哥哥一半。师傅跟奶奶学,有书,师傅文盲,书当手纸。原做法是针锥不消毒,小刀也不消毒,都是蹭鞋底,说是鞋底有干脚土干净。<介思那门子的理论>)


分到自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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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夏至前,在我们再三要求下,生产队分给我们五厘自留地,到底这五厘地有多大面积我们也不知道,队长只说大道东挨井台那五个畦归你们种。当时我们高兴极了,甭管给多给少毕竟我们也有自留地啦,那块地旱涝保收,这往后家里就有额外进项。


自留地分到手,又犯难啦,因为此时己过夏至,夏粮作物不能再种,种了也没收成。这时有人告诉我种烟可以赶上秋后栽白菜。好就种烟,可是烟秧子怎么办。全村也没有人家有,就去外村淘换。我挑着挑子满处转,最后在双庙堤村找到一家,人家说你来得挺是时候,明天就把剩下的除掉,腾地种别的。也就是说要晚一天我连烟也种不上。


花两块钱买了一挑烟秧子。那是我第一次挑挑子走长道(来回八里),去时还好空挑。回来就不行啦,一百多棵烟秧子都带着土台,且是湿泥,那又是下午三点来钟,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累的我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但心情非常好,因为这是我们自家的活儿,新分了地,累也不觉得累啦。


我去挑秧子,我哥哥在家整地,待我挑秧子回来,我哥哥地也整好啦,且把需要栽烟的坑儿都挖好了。待到烟种好,我俩都舍不得离开。以后每天无论多忙都到地里看一眼。


我们种那烟是一种净把烟,蒲扇式的,待烟秧子缓好,几天的工夫就开始打土叶,就是烟棵尽底层的叶子打掉不要,促使它往上长,这样一层层的赶着走,等到烟棵有六七十公分高时开时掐顶。也就是把它的芯掐去,留下七到八个叶,其他叶子都不要。这时打下来的叶子晒干可以抽,有烟味,但没劲,有点燎嗓子。称为土叶,一般留下自己抽(我就那时学会了抽烟)。


掐了顶的烟,每隔两三天就要打一次Y子。因为顶处发展不了,只能憋得各叶子与烟棵之间长。这样丫子必须打掉,不然它与正叶争养分,影响正叶的生长。这时就该给烟施肥,不能施化肥,施农家肥还凑合,最好是发酵过的黑豆或豆饼,还有就是油坊里出的臭麻酱。施这肥不是满地撒,而是每株烟棵旁挖一小坑(有专用工具)抓一把肥埋下。施了黑豆或麻酱的烟既促使烟叶长大,长厚,上烟还快。而且干了以后既有份量烟又好抽,还有劲儿。


经过两三个月烟熟了。这些年始终不明白烟熟了具体情况,有人说如果烟把上有个半园的黑月牙是上烟了。可也没有人平白无故地掰下一棵叶来看。也有人说烟叶绿里发黑是熟了。上烟与否我不看,只看烟叶的变化。待到烟叶黑绿色时我们就开始收烟。收烟是用镰刀在茎上削下来,会收的在烟茎上销带着一段烟茎,叫拐子,待卖烟时拐子也压分量。不会收的贴着烟茎把烟叶销下来,没有拐子。我属后者,没法咱不懂。


烟叶收回家需要晾干,这里的烟是用阴干(当地叫占烟,全部做好的叫烟占子)。如何阴干,就是用砖把两棵直的木棍架起来,这木棍上竖摆一层秫秸,每棵秫秸有点距离,上面再横着铺一层秫秸,这时把烟叶两张面对面的摆放在秫秸上,摆好一层,再依次摆秫秸烟叶的摆放。直到烟叶都放完,最上面多做几层以便通风。最后铺上塑料布,以防漏水。再用绳子把整个烟占子挷牢固防止大风刮倒或刮散。烟占子最好做成稍微的下窄上宽,这样既美观又防雨,整个占烟就完成了。


到了秋后村里到处是烟占子,好不壮观。过了十天半个月的烟就干了。落烟赶在潮湿的早晨拆烟占子。一层层的烟叶落下码好,秫秸长短分捆,放在一边,留来年再用。把烟叶好点的摆放在面上次的夹在中间,把烟拐子抿在里面,等码到半斤八两的用要子(干草洇潮)捆好,码放在通风处,就可以上集卖烟。


我们打下来的烟,没有烟拐子,挷的挺好,把很细。收下来的烟自己尝尝,还真好抽,灰白火亮。到了集上很好卖,算下来那季烟叶,也有利润。


打完烟,砍了烟柴,腾下地开始种白菜。我们种的白菜是在天津淘换来的叫小核桃纹的菜籽,这种菜开锅烂,汤少。


平整完地,为了省地省菜籽先开一个畦,多种就叫秧子畦。用锄勾在地里划沟,用手往沟里捻菜籽,再用锄板推一下,这样菜籽就种下啦,最后用脚再踩实,过几天就长出来啦,然后间苗,逐渐长起来了。到了处暑节气时,把多余的菜秧子,启下来栽到别的畦。待到白露节气开始给白菜施肥,以后就浇水,锄草管理,过了霜降开始用草或山芋秧,把菜叶拢起来,据说是为了让白菜好壮心儿。立冬时开始砍菜,收了有一千多斤。那年虽说前旱后涝,生产队收成不好,但我们自留地产量还可以。至此大部分农活基本都懂且能干,干好。


顺便再说点儿,自留地分给我们以后,当年我就在邻界畦贝上种了一沟大葱,到秋后收获两捆大葱,解决了吃葱问题。但转年春天我的邻地郭家紧挨我那畦贝给侵占了,要不是他地里长葱我还看不出来,刨葱时难免丢下葱根,转年长出来,正好一溜有三五棵葱芽。当时我就收回领土。来年春天挨井台我种了两墩茴香,到秋后收了好多茴香籽。


有了自留地,心情比以前好多啦。虽说吃返销粮但吃菜不成问题,尽管只吃白菜,搭点咸菜,吃菜问题解决啦。咸菜是队里分的芥菜,洗净码在缸里放上五香料包用熟盐水腌制的。那缸咸菜汤整用了十年,每年都要把咸菜汤淘出来加水加盐熬一遍,越用越好,且咸菜还香。回城时整缸送人啦。


纺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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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有个织布厂,专门织石棉布,石棉需要纺成线。这纺线就由社员们完成,每斤石棉纺成线有几分钱的加工费。这样母亲请人做了两架纺车,母亲教我妹妹纺线。很快我妹妹学会啦,这样母亲在家边做家务边和妹妹纺线。纺线很辛苦,两只手要配合好,纺出来的线又细又匀,母亲和妹妹纺的线从来都是一等品。我妹妹干活很认真,从早到晚一直纺线。那活很脏,尘絮飞扬,娘俩儿身上都是尘絮,且满屋都是尘絮。


每天母亲和妹妹干完活儿都要把屋里屋外打扫干净。虽说脏点累点全家人也挺高兴,每月能结给十几二十块的加工费。如此我们的生活有所改变。(注:母亲被遗送,妹妹还小且有病所以带着妹妹。妹妹在世时父母很累)


养鸡


69年春母亲花一块钱买了十只鸡雏,由于喂养得体,鸡雏没有夭折一只。十只鸡出九母一公。到秋后,母鸡开始下蛋,公鸡逐渐会打鸣。这只大公鸡真漂亮,大红的冠子和耳垂,紫红色的脖子,高高翘起的尾巴,那毛色黑里透着蓝色,十分好看。每天早上是它把我们从梦中唤起,高亢的鸡鸣声非常好听。白天有时站在高处,那雄壮高亢的鸣声,彰显它雄壮威武的身姿。每天喂食,它总是让着那几母鸡,在周围看护,别家的鸡来偷食,它总是冲锋在前,将其啄跑。


那母鸡们在它的围护下茁壮成长。母鸡开始下蛋,每个鸡下的蛋都不一样,通过蛋的皮色就知今天那只鸡下蛋,那只没下蛋。由于喂养食材劣质(那时人的口粮不够吃,只能喂些糠麸皮),不可能每只都下蛋,总有几只隔日或更多时下蛋,一般每天收个五六个鸡蛋。当鸡蛋收多时母亲去赶集换钱,有时炒几个改善一下伙食。再多时母亲用盐腌成咸鸡蛋,留着产蛋期过后的补充。


这些鸡为我们的生活增加了营养和收入。后来由于饲料问题,母亲将那只公鸡卖了(因为它吃得太多,总认为光吃食,没收益)。后来随着鸡龄老化,到78年基本这些鸡都没有啦。


喂羊


开始我们住在生产队盖的房里,没有院墙,只能用玉米秸和高粱秸夹了个篱笆墙。我们对门本家一叔家,有两只羊,这是母女俩。这俩羊天天不是来啃篱笆墙,就是偷鸡食。本来他家孩子多,顾不得喂羊,所以到处偷食。有一天这二羊又来偷食,被我哥打跑,这时被本家叔看见很不高兴。就对我哥说我看这二羊挺爱去你家去,你给我十块钱这二羊就归你啦,免得它们去你家往外哄。带有强制性的卖羊,我哥一想十块钱买两只羊也可以,就留下了。


以后每天下洼我们都带着二羊去地里吃草,回家喂些干草,从来没有喂过粮食。喂了几个月,这二羊未见起色。不知不觉地二羊都怀了羔,这时大羊不允许小羊靠近。小羊一靠大羊就开顶,直到最后将小羊顶流产,致使小羊也死了。这小羊一是嫩,再一廋,没法吃只能埋掉。这大羊叫我哥牵集上卖了十五块,又添五块买了个羯羊。这个羊准备喂到转年,杀了吃肉。但是我们不会养,总是不上膘,也不喂粮食。一年下来不但膘没上,且当年的毛也脱,身上总是大团的旧毛。


转眼到了71年夏天,我姨表哥来看我母亲。他过去是羊贩子。表哥看这羊说,把这身旧毛给剪掉。现在开始吃青草和干草,保证饿不着。过了中秋节每晚一小把黑豆喂它,到上冻之后放麦苗吃(那时我们己有自留地)。照此法喂,到腊月二十左右杀了,保你出肉油对半,具体斤数是23斤。多大的把握,我们都半信半疑,就按这法喂,到就看准不准。


那年的秋后,县里有个河工任务,队里派我哥哥去陈缺屯出河工,我在家打理,我按表哥的说法喂羊。不巧我哥出河工不慎伤了胳膊,队里安排我去替换。我哥在家打理家务,并放麦苗,每天偷偷的去生产队麦地吃半饱,再搭羊草,睌上一小把黑豆喂着。


进了腊月二十,我们请了庄子上专门杀羊的老者,此人年轻时,在县里一家羊肉铺子里打工,专门杀羊。单身一辈子,后来进了农业社,到老成为五保户,村里谁家杀羊都请他。不收工钱,有酒有肉管顿饭,头蹄归他。因此,年底它最忙。杀羊师傅来之后,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这羊杀的利利索索的,就连羊肠子都洗的干干净净。最后用称一称,肉油各23斤。服了,彻底服了表哥。母亲切下三斤肉,将油炼制出来,油渣与那三斤肉留做过年。余下的肉放进坛子用盐腌制起来,用来转年盖房用。


称杆折了


69年夏天生产队,园田果蔬该上市了,偶尔队里去赶集,没称,正好我家有杆秤,队里借去用。一连用了好多天,忽然有一天我们有东西需要称,找队里要称,队长说在小车麻袋底下拿去吧。但是我一掀麻袋,看见秤杆己折成两节。我哥问这是怎么回事,队长就不说话,也不说赔或修,用当地人的话说,装王八羔子。那年队长是峰。没办法只能拿回来,有机会去天津修去吧。后来我父亲回来自己修好啦,自那以后生产队再也不借秤啦。


小车坏了


70年冬闲时,我去姥姥家拾柴禾,这年由于前旱后涝,苇地没有苇子。我就去荒地拉大耙拾些荒草,收割后的渣头,凡是能烧的都拾着。连拾带玩儿的在姥姥家住了近二十天。这年不比上年,上年苇子丰收,人们打苇子,我与我哥二人拾苇渣。由我哥哥带动二人干得挺带劲,收获不小。今年不同,人家那没苇子打,我一人去拾荒草,由于懒惰,没有去年那劲头。一多半是玩儿,有一副串亲的样子。所以后来有人笑话我那段时间,我也是无地自容。这些天才拾到一小车柴禾。我们就向生产队借了一辆小拉车,拉回来。我们哥俩儿装好车往家走,当过青县车站道口下坡时,由于道路颠簸,下坡没注意,突然小车往前倒下,一个猛劲将小车把摔折一面。这样扶起来,好在离家不远,将就着拉回家。卸完车,将车交与生产队并说明原委。队长听后大发雷霆,非要我们赔一辆新车。


此时的队长已全然没给我们损坏秤时的孙子样。最后我们答应给修,只好求助天津,父亲在津托人做了一副铁夹扳。拿回来给接好,才解决了问题。其实生产队完全有办法解决,因为队里有木匠铺,就是成心刁难我们。那年的队长还是峰。


作者:施万友,1952年生人,天津一0九中学68届,68年至78年,在河北省青县靳刘庄插队。返城后就业于南开副食品公司官银号商场,2012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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