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一致 四面楚歌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税收江湖一直也流传着两把利剑，在税务检查税企对峙的时候，如果仍无退路，便会祭出杀手锏：企业所得税查发票一击到底，增值税查“三流一致”风声鹤唳，结果往往能找到下台阶。

最近江湖对“三流一致”的声讨再起，一时似陷入四面楚歌之境地。

身世之谜

关于“三流一致”的身世一直是个谜团。有人说它源于江湖教义，有人说它由某些江湖大师顿悟，也有人说它只是执法者的经验总结，一时众口纷纭。

时光回溯到公元1994年，时值增值税新君初立，江湖混乱，为了树立君威，次年便颁布了国税发〔1995〕192号谕令，昭告天下纳税人“购进货物或应税劳务，支付运输费用，所支付款项的单位，必须与开具抵扣凭证的销货单位、提供劳务的单位一致，才能够申报抵扣进项税额，否则不予抵扣。”

国税发〔1995〕192号在一个个税收案例摸爬滚打一阵后，便化为了具体招式，那便是“三流一致”。

初入茅庐者也只需按部就班，训练得法，便可剑走天涯，难以阻挡。这也是“三流一致”的生命力来源，它是混迹税收江湖的“方法论”，也是执法者迫不得已的“护身符”。增值税君为了维护天下稳定，也只是睁一眼闭一只眼，以保江湖盟主的威慑力。

“三流一致”作为利剑，本身是为了降服违法乱纪者，但也容易滥杀无辜，颇有漫威英雄情结。因此常被诟病，江湖人士也一直苦思冥想破解良方。

机械之法

天下武功唯恐刚性过剩而灵性不足，这是“三流一致”的最大破绽。比如何为“三流一致”？实际上“货物或服务流”与“资金流”时常交错存在，不一定同时出现，甚至最后根本就没有“资金流”。假设卖方先发货后收款，甚至最后形成坏账，但卖方未收款就已经开具了发票，此时没有真金白银的“资金流”，受票方是否可以抵扣？

如果国税发〔1995〕192号要求一定要有资金流，那它岂不是成了追讨债权的“律法”？如果不要求一定付款，那么纳税人之间发生的符合民法规范的债权债务转让，又为何要受行政法的不利评价？“货物流”也是类似，如果某种物流安排更具经济性，为什么要机械“合法”而承担过多成本？

“三流一致”招式单一，锋芒有余，而变化不足，江湖地位也一直处在争议之中。

连坐之谬

江湖常传“隔山打牛”之奇功，“三流一致”练到走火入魔便出现了“连坐”执法。笔者曾经从事过免抵退审核工作，之前发现不乏有税务人员存在“以进项定销项”的“连坐”思维，一旦发函发现企业取得虚开或涉嫌虚开的进项，在对其对外开具的发票复函时也定性为虚开或涉嫌虚开，使得“虚开链条”无限蔓延下去。

对此，江湖反对声渐起，增值税君终于也看不下去，颁布了2014年第39号谕令，明示纳税人通过虚增增值税进项税额偷逃税款，但对外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同时符合特定情形的，不属于对外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一改“以进项定销项”的“连坐”思维。但是2014年第39号谕令仍是拿了“三流一致”的旧瓶，装的还不是“新酒”，有人拿2014年第39号谕令为“三流一致”正名，实属不明就里。

蔓延之势

增值税君稳坐江山二十余年，现在又开疆拓土，兼并隔邻营业税君，“三流一致”阴魂不散，思潮也蔓延到新的疆域。

龙门客栈首先中招：营改增之后某个侠士预订房间入住并自行刷卡支付，离店开票时要求开具以龙门镖局为抬头的专用发票，提供了镖局的识别号等信息，客栈小二却要求提供各种证明材料，差点结下梁子，引起江湖纠纷。增值税君此时为了安抚新民，通过各种渠道释放宽松管理的信号。

朝廷也急了，财政拨款建一座学堂，合同由朝廷签了，款项也由朝廷支付，但基于审计等原因发票要求开给学堂，工部却提出“三流一致”来，不过好在学堂无需抵扣。还有地方政府为了解决农民工欠薪问题，对支付给劳务公司的工资，要求一部分直接打到农民工卡上，但是劳务发票又是劳务公司全额开具，此时又开始担忧起“三流一致”来，一时惶惶不可终日。

国税发〔1995〕192号谕令颁布时只针对货物和部分劳务，时下是否要与时俱进，考虑新民的实际和感受？

天下武功，以德服人。据说增值税君也将颁布江湖统一法则，已陷入四面楚歌的“三流一致”命运究竟如何，也只能恭告诸位：且听下回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