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都讯 1月20日,广东省十三届人大五次会议在广州开幕。广东省2021年预算执行情况和2022年预算草案的报告发布。报告指出,2021年,财政运行遇到的新挑战交织叠加、超出预期,财政收支形势严峻。广东财政担当作为、难中求成,大力挖掘增收节支潜力,保持适度支出强度。以更大力度调整优化支出结构,全力保障重点领域支出,保持预算平衡和全省财政平稳运行。减税降费效果明显,财政收入实现恢复性增长。
中山大学岭南学院经济学系教授林江(受访者供图)
政策发力适当靠前意味着提前布局
报告指出,做好2022年财政工作,必须坚持优惠政策稳字当2020年头、稳中求进,积极推出有利于经济稳定的政策,政策发力适当靠前。这正符合去年12月8日举行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对2022年经济工作的部署和要求。
如何理解“政策发力适当靠前”?在林江看来,这意味着政策提前布局。他表示,等财政收入明显减少时再去想对策已来不及。所以,从现在开始,广东已在想办法促增收。增收不代表增加税收税收,而是盘活市场,培育税源。
“为什么激活市场和企业要提前安排?”林江表示,政策发布后需要给予市场沉淀、解读的时间,同时要预留出台配套政策时间。如果大的政策不率先做广东出布局,中、小政策根本没时间部署,激活市场也就无从谈起。因此,强调政策发力适当靠前是希望能够有足够时间引导市场按照政府指引的方向到达预期。
2022年,随着减税降费政策效应持续释放,市场主体的活力和动力有所增强,经济稳定恢复态势不断巩固,为广东财政收入增长奠定坚实基础。不过,报告也提到,新的经济下行压力对财政收入增长形成制约,疫情形势持续演变增加收入增长的不确定性,减税降费力度继续加大,财政收入增长仍将面临较大的压力。
在此背景下,以有限资金撬动更多金融及社会资本起重要作用。报告就提出,广东将创新投融资机制,加强政府资源资产统筹整合,加大对基础设施、产业发展、科技攻关等重大项目的支持。
“一方面政府投资可以为市场带来信心,另一方面,政府工作以社会效益优先,这就需要建立完善的利益分配机制。”林江表示,创新投融资机制是一把“双刃剑”,非常考验政府的智慧。“什么时候才能让民间资本认为政府的投资是信心保障?这很大程度上考验着财政功能,考验着财政和金融之间排名的协同程度。”广东可使用股市、基金、信托、担保等金融手段,通过与财政机制对接,保障民间资本对政府投资的信心。
以设立产业基金为例,林江表示,广东的民间资金很多,它们需要找到出路。从大环境下来看,大部分民间资金将瞄准高新科技产业。但投资高新科技产业风险较高,政府可率先投入一笔钱以引导社会资本投资,为高新科技产业发展赋能。
不过,林江也提醒,上市企业可用于投资的闲余资金较多。如果这些企业放弃了原本优势的主营业务,转战新赛道,这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稳定的财政收入主要依靠可靠的税收来源,这取决于税源的主营业务发展态势良好。如果这些企业投资的新赛道未发展,原有主营业务也做不下去,这将可能给财政带来较大风险。
以数字财政提升资金使用效率
2022年,精准高效稳发展是广东财政工作的重要原则。报告指出,广东将加强对市场主体支持,实施更大力度减税降费,出台精准帮扶中小微企业纾困的政策措施,加大政策实施力度,增强市场主体活力。常态化实施财政资金直达机制,确保资金放得活、用得准、管得严,“精准滴灌”到需求终端。全面实施绩效管理,实质性嵌入预算管理全流程,把有限的财政资金用好用到位。
常态化实施财政资金直达机制在今年的广东省政府工作报告中也首次被提出。林江表示,2020年疫情暴发,中央财政部创新财政资金直达机制。广东提出常态化实施财政资金直达机制正是充分贯彻落实中央指示的体现。这将有利于提升资金抵达基层的效率。
不过,林江也提到,从财政监督角度而言,省的财政资金直接下达至基层可能弱化市级对基层财政资金的使用与绩效的监管。
2021年5月,广东正式上线运行的“数字财政”系统将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上述问题。“比如原来需要花100亿才能各地办成的项目。有了数字财政系统后,我们发现,可能80亿就能做好这件事,那我们就多出了20亿元。”林江表示,通过数字技术可提升财政资金使用效率,把钱用到该用的地方去,同时相当于节省了很多钱。“你可以将节省下来的钱投入到迫切需要解决的项目中去,或者放到产生较大社会效益的项目中,这其实是间接地促进了经济的发展。”
此外,当前,广东已通过打造“三把利剑”,用足用好财政资金,发挥最大效益,连续两年获国务院督查激励。首先是“事前绩效评审”。“先有项目后有预算”。广东通过重大政策和项目事前绩效评估机制,从源头让预算安排更科学、更精准。2020年和2021年,广东共审结21项重大项目,核减支出172.9亿元。其次是“事中‘双监控’”,即对预算执行和绩效目标“两手抓”,全过程、全链条监控资金支出“快不快”“好不好”“对不对”。2020年,广东各地共调整纠偏项目近300个,涉及资金172.13亿元。第三是“事后绩效评价”。2018年广东率先构建财政绩效指标库,通过第三方评价等措施,提高绩效评价公信力;压实责任,绩效自评实现省级部门整体支出和专项资金两个全覆盖。“中、低、差”等级的项目将会被压减、调整。2019-2021年省级共压减低效无效资金近30亿元。
林江则提到,在“先有项目后有预算”方面,如何确定重点项目是最重要的。虽然目前每个项目都需要专家论证通过,但也存在部分领域专业技术性太强、财政专家偏向于从成本效益角度评估项目等问题,导致财政支出不够精准。这对于政府要将钱花在刀刃上而言,是一个重要问题。
2022年将加大助企纾困政策实施力度
“在广东,市场主体多数为民企。民企有活力了,大家就有信心投资,投资就有回报,回报就有盈利,盈利就有税收,经济活力加强了,在流转环节也会增加消费税等收入。”林江提到,这便是广东今年在省政府工作报告和财政工作报告中强调加强对市场主体支持的原因。
2022年,加大助企纾困政策实施力度成为广东财政的支出重点之一。具体而言,广东将实施更大力度组合式减税降费。围绕中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和制造业等重点行业,落实国家更大力度的减税降费政策,帮助市场主体纾困、激发活力。研究援企助企系列纾困帮扶政策。探索通过财政补贴、促进消费等措施,精准帮扶制造业小型微利企业及受疫情影响重、就业容量大的服务业等特殊困难行业,帮助企业缓解困难、更好发展。此外,提高中小企业在政府采购中的份额。推动中小微企业融资增量、扩面、降价。加快培育高质量、有竞争力的企业群。
结合上述内容不难发现,减税降费将是2022年广东财政工作的重点。实际上,近年来,我国已通过持续深入加大减税降费,有效增强市场主体活力。林江表示,广东作为市场主体数量全国第一,总数超过1500万户的省份,其减税降费的力度可能比全国其他省份平均水平更高。
面向2022年,林江认为,广东要持续推进经济增长,一方面需要升级传统产业,守住基本盘。因此,从财政角度来看还需要继续减税降费,比如针对制造业、出口等企业加大税收优惠力度。“广东是外向型经济比较发达的省份之一,在稳增长方面,去年的主要动力还是来源于出口。出口稳住了,制造业也稳住了,广东的经济就稳住了。”其次,还需要拿出一部分财政资金投入扶持新经济,比如芯片、半导体、关键零配件等。
不过,林江也提到减税降费空间的问题。“广东减税降费已经是比较大的了。与此同时,教育、医疗、社保等开支仍是刚性支出,这对于广东而言将是一个挑战。”
着力在“收、支、管、调、防”五方面下功夫
回顾2021年,广东财政支出重点之一是支持抓好常态化疫情防控。根据报告,全省投入疫情防控资金453.76亿元,切实筑牢“外防输入、内防反弹”的严密防线,支持全民免费接种新冠病毒疫苗,提升新冠病毒疫苗等生物制品批签发能力,累计接种1.24亿人、2.75亿剂次。进入2022年,疫情的影响仍未消除。
“400多亿对于广东来说不是小数目。但不只是广东,其他省份也在疫情防控方面支出,所以影响对于全国各地而言是差不多的。除非需要长期注射疫苗,否则,我们会认为这对于财政而言只是一种一次性的、短期内的、可控的影响。”林江表示,疫情导致经济下行,从而导致减收增支,促使财政压力进一步加大,尤其在未知疫情何时能够结束的情况下,这种负面影响将是不可预测且长期存在的。
“疫情促使减税降费的力度增大,减税降费将增加财政收支压力。而支出却仍在增加,这种影响带来的冲击将是深远的。”林江表示。
而根据报告,2022年,广东提出,将着力在“收、支、管、调、防”五方面下功夫,推动财政改革发展不断迈上新台阶。在收入方面,有效发挥收入政策作用,依法依规组织财政收入。不折不扣落实减税降费政策,坚决不收过头税费,提升企业和群众获得感。大力推进协同办税,提高税收征管效率。积极盘活政府资源资产。规范非税收入收缴管理制度机制。
在支出方面,强化预算约束,提升财政资金使用效益。在管理方面,纵深推进新一轮预算管理改革,进地级市一步提升全省财政管理水平。在调节方面,充分发挥财政调控和收入分配职能,推进经济社会健康发展。在防风险方面,统筹发展和安全,促进财政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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