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一九四三串串(上海一九四三 老街)

祖 赐

一、长歌叩首

刹那间，出于本能的反应，我突然亲吻到了您那冰雕似 的面颊；那寒冷的体温，一下子冷浸到了我的骨髓，令我永 生死难忘：您入土为安时，没有成群结队的护灵车队，您从未 享受过“国家任何哪怕是一分钱的物质援助”；您栽培的各 种蔬菜，从末喷射过一滴农药；您无疾而终，没有住过一天 医院，就这样悄悄地隐身于茫茫的人海，静默得像脚下的大 地。四岁那年，我失去了父亲，您没有改嫁。您用龟裂得像 松树一样的双手把我们抚养成人。“黎明即起，洒扫庭除”。 长年累月，我总见到您忙忙碌碌的身影。房前屋后，干干净净的 净。菜园里的南瓜、茄子、辣椒，还有那红红的西红柿，恰 似那逢年过节的串串灯笼，还在我的脑海中不停地摇 曳......

二、杜鹃鸣春

我的外祖母家居住在长江支流，藕池河西支下游，人们 俗称“黄十窑”。枯水季节，河面宽度为五十米；夏天涨水 季节，河面宽度大约为 380 米；“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每逢和煦 的南风吹过秧苗青青的田野，常常闻有布谷鸟嘹亮的歌喉从 天际传来，它给父老乡亲带来希望和丰收的喜讯。这里的春 不仅鸟语花香，景致迷人，而且还是一块风水宝地。据说 此地有数十件稀世珍宝，至今显形的有三种：如“百宝箱”， “沉香木”，“摇钱树”。讲这个故事的是位年迈的长者，他 长长的胡须犹如榕树的细丝一样，所以我相信他的话是真 的。天设地造，这就是我母亲生命的摇篮。

三、排忧解难

一九三七年冬，有天夜里，遥远的格道湾上空一片火红， 原来是我外祖母家房子着火了，我母亲多次说起那次的损失 可大了，如：猪、羊、粮食、房屋等全烧没了，唯一得以幸 免的是她救出的那头大水牛，继而保证了来年的春耕生产。 一九四九年解放前，封建思想严重，在我国延续了几千年 ，重男轻女的事情普遍存在。记得有次外祖父临时抽查大 舅父的“八股文”学习情况，关键时刻忘记了，回忆不起来。 我母亲刚经过时替他顺便说了几句，终于顺利过关。事情过 后来，外祖父立刻改变了对女儿的偏见，曾一口气给她买了整 套国学课本《三字经》、《女儿经》、《百家姓》、《大学》等。

四、机智救人

一九四三年十一月，日本调集十一万兵力，从岳阳向常德猛扑而来，国民党守城司令余程万落荒而逃。三湘大地， 狼烟四起。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船过洞庭湖时，有天中午闯来一队“皇协军”，正在问 我那站在船头的舅父。 见此来势凶狠，目的是想来抓“挑夫”。大舅站在那里 吓得一动不动，哑口无言。您立即在旁边说了一句：“军爷， 他既是聋子（湖南方言），又是哑巴”。听她这么一说，那帮人只好乖乖 地走了。到后来人们才清楚，她拯救了一位保家卫国，抗美 援朝的战地军医。

五、三面红旗

一九五八年至一九六一年上半年，我国推行的是一种跃进路线：“人民公社”，树立三面红旗，改天换地 “红旗渠”引水工程。浮夸风，粮食亩产上万斤，结果 果然导致一场灾难，全国情况严重有河南、广西、福建、湖南 等，除去浮肿病的不算，加上连续三年自然灾害，好多人吃不上饭。 当时，母亲在生产队做饭，从秤米淘水到下肚蒸饭，都是您 一个人经手，但您从未贪污过队里的一粒粮食。 有天清晨，天上还挂有一弯“下弯月”，突然有条黑影 出现在您的面前，原来是“大老文”书记在查岗。您以为遇 到了凶神恶煞，顿时吓得昏了过去。 您告诉过我：曾参加过安乡“张九台”大会战，也参加过 了安宏唐家铺的“忠字沟”建设，每次挑土筑堤，您都是娘亲 子军的楷模。

六、慈悲为怀

一九八 0 年前，我国农村实行分田到户，土地承包责任制。 有一年秋天，一个男人蹲在我家大堤草堆前不走了。原来他 得了“肺结核”，已到了晚期，鲜血吐了一滩。别人看了躲 都来不及，您却把他搀扶到自己家里休息，顺手拿把铁铲把 那血迹给深埋了。

七、千里追梦

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同志，曾对广东省委书记谢非说 过：“中央没钱，你们自己去搞吧，要杀出一条血路”。一个 偶然的机会，我读到了崔和美写的《祖国的形象》，于是手 提皮箱，向温暖的南方深圳奔去。 “儿行千里母担忧”；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前，您送我一件“乳白色”衬衣，留作儿子永恒的 纪念。并希望我认认真真做事，堂堂正正做人。

八、驾鹤西去

“初闻涕泪满衣裳”。当我接到您病危的通知，就好比 在我的心灵深处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带来巨大的震动。是多么想听您再次呼唤我的乳名，我多想您用温暖的嘴唇再 一次亲吻我的前额，我多想您那粗糙的双手，再一次将我高 高举起。

二 00 六年正月十三，全队的村民自发组织，三五成群， 隔河渡水，冒着濛濛细雨，去和您作了最后的告别。 三间瓦房，三分菜田，三个儿女，接纳了您的一生。您 没坐过飞机、火车、汽车，也没到过省城。但您的一生：勤 劳、坚强、善良、热情、友善将永远留在世人的心中。

九、翰墨飘香

您没有进过高等学府，也没有大专文凭，更没有高级职 称，但您尊重知识，珍惜书本。一九九八年，安乡遭遇了一 场特大洪涝灾害，连我家的百年老台基都给淹了。在危急时 刻，您抢先救出了我的名牌书柜。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使 我改变了自己的人生方向。我选择了精准书法教学：首先是 引导学生把字写规范；其次是树品立德，礼貌待人。与笔相 伴，我会经常回味那兰亭美酒的醇香，书圣羲之神笔铸就的 辉煌。书法既是一种意志的磨练，不忘初心的家国情怀，也 是一种修身养性宁静志远不负使命的一种独特的艺术学科。 您若在天有灵，那一定会伴随那天上的千万颗星星，必将奏 出优美动听的乐曲，双双起舞翩翩地向我迎面飞来。 礼赞母亲，遥祭母亲，铭记母亲。

2022年元宵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