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说：汇丰需要重新擦一擦自己的招牌了】

这个在六十多个国家拥有23.5万名员工的银行大佬，终于感受到了NO ZUO NO DIE带来的万点暴击。

先是大规模裁员：2019年已经裁掉了2300人，而未来还要裁掉35000人。轻轻松松地，就“抹去”了它那些员工的“零头”。它的CEO祈耀年曾说过这样一句话：“问题永远不是会不会裁员，而是何时裁员。”

紧随的是市值大幅度蒸发：2018年1月的时候，它的股价还维持在73港元左右，但到2020年6月19日，它的股价已经下跌到37.35港元，这也让它的市值从2018年1月的约17500亿港元跌到如今的7728.21亿港元，三年间蒸发了10000亿港元。

除了汇丰自己在痛心疾首，没有人为它感到悲伤，甚至还有暗自叫好：报应来了。

一

它做的那些事实在让人说不出口。

如果不是它提供了证据，为美方递上了“一把涂抹了剧毒的刀子”，华为公主孟晚舟也不会被美国认为向汇丰就“华为伊朗业务”事宜撒谎，从而导致其在加拿大被捕。我们从孟晚舟的律师团队向加拿大法院提交的一份备忘录中可以看出，指控孟晚舟的唯一关键证据是由汇丰银行提供的。

【图说：被戴上电子监控装置的脚，很刺眼】

2013年8月22日，孟晚舟在香港向汇丰银行的一名银行高管做了PPT演讲，这份PPT此后被汇丰转交给美国，并成为了加拿大法庭认为孟晚舟欺诈汇丰银行的依据。

它不是不可以作证，但问题是，它说孟晚舟对它撒谎，让它受到了欺骗。但在2019年6月，任正非曾亲自反驳它的这一说法：“这家银行从一开始就清楚 Skycom 在伊朗的业务，也知道 Skycom 与华为的关系。华为和这家银行之间的往来邮件可以证明，上面还有银行的 LOGO。所以从法律的角度来讲，该行不能说他们被骗了或者不知道。这些证据都在，这是赖不掉的。”

而且，如果按照美方的说法——孟晚舟的“欺骗行为”导致汇丰银行给华为贷款“9亿美元”——其实也说不通。因为在实际上，“从来都没有什么9亿美元。”

为什么汇丰要这样睁眼说瞎话？有人就发现，其实这也是在自保。因为很早之前，汇丰就因为其它问题，如帮墨西哥毒枭洗钱被美国司法部门盯上，它只有“积极配合”美国政府，才有可能让美国司法部门撤回对自身的刑事指控。事实上，这也并非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为在“举报”华为后，它再也未因涉嫌违法案件被美国政府起诉。

每个人都会有强烈的生存欲望。但是为了自保，便罔顾事实，甚至，“出卖”多年的合作伙伴，就显得人品低下了。

6月19日，汇丰银行（中国）发表了一则声明：近日我们注意到网络上出现有关汇丰的一些具有误导性的传言……我们也希望社会理性对待、客观评价国际银行在中国改革开放进程中所发挥的积极作用。

不得不说，这则声明避重就轻，而且强调要“客观评价”。如果真的要“客观评价”，那么汇丰能有今天，不是因为它对中国发挥了多么重要的作用，相反，是中国给了它莫大的造化。

二

汇丰银行进入中国时，正是晚清被西方各种暴捶之时。

某种意义上，它是和坚船利炮一同进入中国的。当时的中国，各种落后，金融业也同样如此，还停留在票号、钱庄之上，具有某种现代意义的银行进入中国，既是“老师”，同样也让西方列强在枪炮之外，找到了另外一种更为隐蔽也更为便捷的方式——那就是通过控制中国的金融来控制中国。

在汇丰之前，进入中国的有丽如银行，它的前身是一家总行设在印度孟买的英国皇家特许银行。1845年，它在香港设立分行，在广州设立分理处，1848年，再将战线拉到了上海。大概是一直在东方活动，所以又被称为了东方银行。和自己的“东家”——其时的日不落帝国一样，它充满着攫取利益的欲念，在鸦片贸易中上下其手。

此外还有麦加利银行。说起这个名字，大家显然觉得生疏，但说起渣打，应该会有很多人恍然所悟。为什么要把渣打说成麦加利，是因为渣打在中国的第一任大班（也就是经理）名叫约翰·麦加利（John Mackellar），大概这个名字比渣打更朗朗上口，所以在当时就取代了渣打成了内地通称。

作为1853年就创建的由英国皇家特许开展殖民地业务的银行，它显然不会放过中国这个广阔的市场。1857年，它就进入了上海。至此，它就没停下自己在中国“上下开拓”的机会。

和前两位比起来，汇丰银行有些落伍——直到1864年8月6日，它才在香港创立——但是，它在中国的经历却证明它才是后来居上的那一位。不过，这一切得感谢两位江浙人。

【图说：上海汇丰银行旧址】

一位是宁波余姚人王槐山。当时他正在舅母陈三余开设的三余钱庄任跑街（即今之信贷员），因为业务经常要和在上海德丰洋行做大班的英国人麦克利有联系，所以交谊较深。也正是这位麦克利，在很早听闻香港的英商有组建上海汇丰银行的打算之后，便想捷足先登，回国筹集股款。

临行时，盘缠不够，开口向德丰洋行买办叶吉庆借银2000两，遭到婉拒，不得已找上了王槐山。面对麦克利的请求，王槐山只好从钱庄挪用2000两借给他，然而麦克利竟一去不复返，一年都不见影踪。

这让王槐山很是为难，弥补无术，事泄受罚。初在钱庄任劳役，后即撤职回余姚，从一个有前途的金融人，重新务农，因此心灰意懒，难以名状。

孰料两年之后，麦克利竟携500万两集资股金返沪，得知王槐山为己受过，连忙拍去一封电报，邀他来沪担任汇丰银行买办，并声明不用任何担保。

不过也有一说是，“麦克利在上海遍寻他不着，后派洋行巡捕（印度人）寻经绍兴，特赴余姚临山。临山乃小镇，第一次见外人，群情哗然，传为新闻。王槐山当初惶恐不出见，以为是捉捕于他。经谈是某洋行派遣，并拿出洋文信件和备有川资衣着费用，王槐山愁云顿消，才相偕赴上海。寻至某洋行地址，门口挂有‘汇丰银行筹备处’牌子，不觉大喜。上楼晤见主任，正是三年前麦克利。1865年4月，汇丰银行正式开业，麦克利任大班，王槐山任买办。”（金理祥，《上海汇丰银行第一任买办——王槐山》，《上海金融》1993年11期）

一开始，其行址是租用了外滩南京路口的中央饭店（即后来的和平饭店）底层，这个位置距离丽如银行上海分行不远。

不管怎样，王槐山进入汇丰，加强了汇丰和上海钱庄业之间的联系。熟谙中国钱庄底细的他，居中洽商，建议汇丰向宁波帮钱庄开通业务，接受上海汇划钱庄，允许钱庄向汇丰拆借款项，终获成功，自1879年起，汇丰准许和中国钱庄进行拆票，日后各外资银行相继照办。而王槐山也因此在同行中赢得“快发财”之名。

不过，比起王槐山，来自另一位江浙人的“骚”操作，更让汇丰银行在中国大发其财。

三

1874年，江苏洞庭商人席正甫刚入职汇丰没多久，清政府便因面临沿海防务上的危机，打算向汇丰巨额借款经营海防，数额达200万两之巨，这也是清政府第一次向外国银行借款（也有说法是丽如银行最早为清政府提供政治借贷，其在1872年就向清政府出借“使法借款” 达库平银3万两）。

此前，有很多洋行开设的保险部门拒绝为中国公司承保，但席正甫却敏锐地意识到，朝廷有求于汇丰，不正是汇丰借此与朝廷建立关系的良机吗？在他的操作下，汇丰开创了政治贷款的先例，既得到了很高的利息，还搭上了李鸿章、左宗棠等多个关系。

“虽然左、李是政治对头，但他一个都不得罪。从此，汇丰等外资银行代替已显颓势的山西票商成为朝廷的金融合作伙伴。而他本人，也在（汇丰第一任买办）王槐山因病辞返之后，顺理成章地坐上了第二任买办的位置。从1874年到1890年，清政府共向汇丰银行借款17笔，绝大多数是由他一手经办。同时，在他居中斡旋下，汇丰银行先后经理了沪宁、广九、沪杭甬、津浦、京奉、湖广、浦信等主要铁路干线的贷款，其获利之厚非常惊人。”（王千马，《重新发现上海1843-1949》，浙江大学出版社2013年10月版）

与此同时，席正甫也让自己成了买办中的金字招牌。和唐廷枢、徐润、郑观应等人一起，是为晚清四大买办。

除了政治贷款之外，汇丰还大做官家生意。它一面做广告宣传储蓄的种种好处，一面规定存户资料绝对保密，中英两套账目从不示人——因为它们知道，这些达官贵人的存款，很多都来路不正，只有做好保密工作，才能让存户放心。这一招果然有效，《北华捷报》说，汇丰成为“获得中国人信任的一个重要标志”。“实际上，汇丰银行的举措获得了当时不少权贵的芳心，清廷官吏、民国政要宁愿少取利息，也要将贪污、搜括所得的巨额资财存入汇丰银行，以保证安全。”（邢建榕，《汇丰银行与清末权贵的存款》，《新民晚报》2012年12月2日）

当时的王室亲贵，掌握中枢的庆亲王，也是和珅式巨贪——奕劻就是汇丰银行的大客户，曾为御史蒋式瑆弹劾，认定其所存必是赃款，但调查到汇丰时，先是因为周日，银行没有营业，次日再去，依旧无功而返。

【图说：汇丰的大客户奕劻】

据调查人清锐等人的奏折称，“银行向规，何人存款，不准告人；复询以与庆亲王有无往来，彼答以庆亲王则未经见过，询其账目，则谓华洋字各一份，从不准以示人。”

结果，被撤职查办的不是奕劻，而是百口莫辩的蒋式瑆。“此事发生后，等于为汇丰银行做了一次义务宣传，中国官吏和工商业者都将汇丰视作安全的避风港，纷纷到汇丰银行开立账户，将巨额资产和金银古玩存入银行，一时间汇丰存款大增。”（邢建榕，《汇丰银行与清末权贵的存款》，《新民晚报》2012年12月2日）

一方面， 它让清政府的腐败再次难以自抑地蔓延开来，另一方面，票号的生意被掠夺几空。

日后，江西巡抚李勉林曾不无忧虑地说：“中国西商多于各省设立汇兑庄，无虑千百万巨款，层纸书函，数言电报，即可立为兑付，每一字号岁盈不下数十万，而未尝费一金之本。……近年通商口岸，洋商亦多设银行，西商之利，稍为所夺，中国资财又多一外溢之所，尤不可不有以抵制之。”

这也让当时中国的有识之士，如盛宣怀、容闳等人，一门心思地想要办华资银行，“毋任外人银行专我大利。”

更让人可气的是，当晚清走到穷途末路，巨变来临，很多达官贵族在革命的炮火中死的死，逃的逃，汇丰也坐收渔翁之利，昧下了很多匿名之财。即使日后有人找上门，也拒绝承认。

不得不说，今天的汇丰在华为事件中有如此丑陋表现，也并非事出无因。

四

汇丰银行的名字很简练，但它的全称其实为香港上海汇丰银行有限公司（The Hongkong and Shanghai Banking Corporation Limited），中文直译为“香港和上海银行有限公司”，英文缩写为HSBC。其总行在香港，分行则在上海。

对汇丰银行来说，香港和上海无疑是它人生得以发展的重要“基石”。和其它在华设立分支机构的外国银行不同，汇丰银行从全称上就可以看出，它一开始便以中国为基地和主要掠夺对象。

对于汇丰来说，赚钱还只是它的一个“小目标”。辛亥革命之后，它通过各种手段，攫取了中国关税以及全部盐税收入的存管权。在关税上，它和德华、华俄道胜三分天下，但汇总和收支拨解的总枢纽为汇丰银行的上海分行；在盐税上，汇丰和其它四家外国银行入围。

要知道，这两大税收在旧中国的财政收入中占比巨大。这也意味着，汇丰银行无异于掌握了中国国库，成了事实上的中央银行。除此之外，汇丰还通过垄断国际汇兑，操作汇率，控制了中国的对外贸易。

“从汇丰银行的发展过程来看，19世纪90年代前，外国银行在中国的势力以英国银行处于独霸地位，而汇丰银行又居首。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其优势相对有所削弱。战争结束后，汇丰银行的业务又有新发展，1921年它在上海外滩兴建高七层、占地十四亩‘从苏伊士运河到远东的白令海峡最华贵的建筑’，显示了金额寡头统治力量的膨胀。”（何平，《154年，汇丰银行的中国发展史！》）

【图说：位于外滩的汇丰大楼】

该大楼面朝黄浦江，外形参考希腊神庙，有两个营业厅，其中一个是主厅，为外国人服务，面积2107㎡，而另一个则是为华人服务，但面积仅470㎡，且偏居西南角。从布局就能看出，汇丰大楼凸显出尊崇白人、歧视华人的殖民心理。不过，在新中国成立之后，它曾一度被当成上海市政府办公大楼。

不得不说，站起来的中国人民，让汇丰失去了在中国内地为非作歹的嚣张，最后只能缩回香港，但是它依旧独占港英政府的发钞权，是英国在港殖民统治的金融支柱。

1965年，它还利用香港发生的银行危机，将在香港迅速崛起的最大华资银行——恒生银行抓在了自己的手中, 去除了自己最具有威胁的对手之后，也从而稳固了汇丰在香港的霸主地位。

正是在它一手扶持之下，李嘉诚才飞黄腾达，而香港华人经济也才有了今日的气象。但是，“汇丰的初衷从来不是为香港做贡献。（汇丰银行主席）沈弼自己教育下属：‘两条船，一条是同胞的，一条是外族人的。无论是谁的，我们肯定在那条更安全的船继续行驶。’对于汇丰而言，为了金钱和安全，可以随时做好准备抛弃一切，包括香港。而沈弼在退休之前，就一直在密谋抛弃香港，把总部迁到伦敦。”（任小酒，《汇丰银行的中国往事》）

1980年代后期，由于中国收回香港主权日益临近，汇丰银行1992年将注册地也迁回英伦本土。但是，退回到了自己“老巢”的汇丰，还是没忘记也不可能忘记中国这块让它起家的热土。

【图说：如今的汇丰已经“老大不小”了，它再也不能胡作乱为了】

150年过去了，这个号称业务遍布世界的银行，近90%的利润还是来源于中国。公开资料显示，2018年这家企业就参与了268项中资企业和机构的重要融资与咨询交易。也正是受益于与中国企业的合作，根据汇丰2019年的财报数据显示，亚洲地区税前利润达到186亿美元，同比增幅6%。靠着在亚洲地区大赚了一笔，汇丰还弥补了其欧洲业务的亏损局面。此外，在2020年一季度中，汇丰银行税前净盈利32.3亿美元，同比下滑48%，主要原因来自于大规模的商誉减值以及营收的大幅下滑。但其中有28.5亿美元的利润来自中国香港，占据了整体利润的88%。

不得不说，自创立以来，汇丰都一直是中国和西方之间最大的套利者。旧中国的懦弱无能，以及新中国的改革开放，都给了它很大的盈利空间，我们欢迎一切为中国发展做贡献的国际力量，但我们也痛恨，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它不能一边赚着中国人的钱，一边却做着损害中国主权、尊严和人民感情的事。

联系沈弼教育下属的言行，以及在华为事件中“宁得罪中国也不愿得罪美国”，可以看出，这个一开始进入中国就心存不善的银行，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只是，今天的汇丰已不是昨天的汇丰，而今天的中国也同样不是昨天的中国。

也许是感受到了各种压力，在6月19日的公告中，汇丰还称，中国是汇丰集团重要的战略性市场。150多年来，汇丰植根中国，从未间断对内地的服务。未来，汇丰将继续在业务、服务、人才和技术等各方面增加对内地市场的投入，一如既往地为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不过，对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我们的回复也只能是，听其言而观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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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凤凰卫视“凤凰大视野”根据《盘活：中国民间金融百年风云》拍摄制作了五集纪录片。2019年，“吾球商业地理”参与吴晓波频道的12集纪录片《地标70年》的拍摄合作，通过12个中国地标见证新中国70年的风雨历程！此外，“吾球商业地理”在2018年以及2019年两度荣获齐鲁晚报•齐鲁壹点“年度十大壹点号”称号）

制作 | 粉红女佩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