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佾生‖二月韭菜（讲述/散文）

2022-03-16 中山日报

二月韭菜

话说当年刘秀在一次与王莽大战中兵败溃逃，饥肠辘辘，狼狈不堪，慌不择路间来到一小村庄，叩门求饭，开门的老汉见来人相貌堂堂，疲惫憔悴的脸色下一股坚毅不凡的英气，心想此人定非凡胎俗骨，奈何家徒四壁，锅空灶冷，只得连忙割来一些不知名的野菜煮了，热情招待客人。

也许是饥渴难耐，刘秀一口气吃了三大碗才缓过神来，惊叹天下竟有如此美味，遂打听所吃之菜大名，谁知老汉竟说不出名来。刘秀说，既然不知名，它今天救了我，就叫它“救菜”吧。此名后来演变为“韭菜”。

（注：图文无关）

传说当是附会而来，真实性无从考证，但不管如何，老汉所属的亳州泥店村的韭菜却名扬天下，这是后话，也是事实。

其实，韭菜早已有之，《诗经·豳风·七月》中有“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的记载，《礼记》中则有“庶人春荐韭，配以卵”的说法，证明早在春秋时期，在我国，韭菜已被广泛种植并成为献祭祖先的礼物，聘礼中韭菜则作为招待贵宾的美味佳肴。古人认为，韭菜割而复生，“韭”谐音“久”，有长长久久之意，用其祭祀祖宗，则表达了中国人祈求世代永昌，子孙繁盛的美好愿望。

“一畦春雨足，翠发剪又生”“渐觉东风料峭寒，青蒿黄韭试春盘”……每年农历正月、二月，雨水充沛，昼夜温差大，正是韭菜生长的最佳时机，此时韭菜大量上市，各种韭菜做成的美味佳肴大行其道，深受欢迎。

潮州民间有句俗谚，叫作“正月囝婿，二月韭菜”，用以比喻适逢其时，光鲜亮丽，最受欢迎的事物。

韩江潮州市区段有一小岛，名唤凤洲，岛上居民世代种植韭菜，是著名的韭菜之乡。

时值仲春，正是凤洲村菜农采割韭菜的大忙时节。走进菜园，但见处处韭菜成片绿油油，苍翠欲滴，早上刚淋洒过水的菜丛，一棵棵绿叶上扬，迎风摇曳，叶上水珠儿滚溜，更显菜身壮硕油亮，水嫩肥美，惹人怜爱，让人浮想联翩，仿佛一盘盘炒熟的韭菜就在眼前，青翠鲜美、油光可鉴、香气扑鼻，恨不得手中有双筷子，叉起就能往口里送，一定神，却只能不停咽口水。

有时还能看到一畦畦绿色韭菜旁边，平整的田地上一排排瓦罐反扣，翻起，黄嘟嘟，玉嫩嫩的叶条儿浑身粘满沙土正向你点头哈腰，又像一丝不挂的小孩儿刚从泥土里滚爬而起，正向你做着鬼脸——原来瓦罐里扣着的正是韭黄。

不远处，一男一女两位菜农正忙于采割韭菜。女的蹲踞，右手挥镰，将刀插入菜根处地下，稍用力往身边一拉，左手一把抓住菜丛，一部韭菜已割好，然后轻轻抖去沙土，扯下枯叶，平放地上；男的躬身把地上韭菜收拢起来，再一次抖土，扯枯叶，修整完毕把韭菜装入斗车中。

走近一问，原来夫妇两人正忙收割本家韭菜，准备赶赴中午菜商上门收购上市。他们说，今年春天天气寒冷，雨水足，韭菜收割季节推迟，但长势良好，丰收，又好价，每天能收割近千元的韭菜。菜农说话间流露出的丰收喜悦感染了我，我也跟着高兴起来。是啊，春日阳光正好，照在这片希望的田野上，照在这对皮肤黝黑的农民夫妇身上，绽放的光彩正暖人心。

韭菜喜疏松肥沃且水分高的土壤，凤洲村地处韩江江心，土壤富含沙质，地下水源充足，是远近闻名的韭菜种植基地。每年八九月间，菜农都会特意给韭菜丛加铺一层韩江河沙，所以凤洲韭菜比别处的更加枝条雪白，肥美光鲜，卖相抢眼，口感更加酥脆香甜，广受欢迎。问起凤洲村韭菜种植历史，农民大哥指着身边草棚子笑着说，我不知我们村从什么时候开始种韭菜，我只知道，棚下那棵老丛韭菜，到现在已有三四十年之久了。

韭菜又名“起阳草”，性温，有补肾壮阳之效。俗话说，男不离韭，女不离藕。韭菜，名副其实的“男人菜”。和其他蔬菜相比，韭菜中含有的维生素和矿物质没有特别之处，但含有更多的膳食纤维，食之有促进人体胃肠蠕动，保持大便通畅之效，所以韭菜也有“洗肠菜”之称。

凡物皆有时，韭菜也不离外。所谓“正月囝婿，二月韭菜”，二月是吃韭菜的最佳季节，错过了，韭菜大掉其值，所以有句话说，韭菜“春食则香，夏食则臭”，北方有谚曰：“六月韭，驴都不看”。韭菜虽香，错失其时，香也变臭。

物诚是，人莫能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