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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39陈道长直播录像(陈哲远直播在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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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全是我记忆最深的一位同学。原因是我小时候经常被同学欺负,爱哭。在初中的时候,我趴在桌子上哭了好久,来来往往许多同学,没有人理睬,只有赵全一个人进教室看到了,就过来安慰我。他很脏,手也粗,他用两个手掌给我擦眼泪,还一直逗我,我极厌恶他的手,嫌把我的脸弄脏了,就挥开了他的手。那种又粗又沙的感觉,一直停留在我脸上,让我恨他,这么粗糙的手在我脸上摸,十分令人不愉快!




  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才知道他那双手,是多么地宝贵!人情冷,谁在乎你的喜怒哀乐呢?纵观自己的一生,居然除了他,没有人在乎过我的悲伤。人生,有多少这样的相遇呢?!




  他学习成绩很不好。日常,也不怎么交往。但是,他心很善。




  我写过一篇《永恒》,就是纪念他的。因为,他被人打死了。




  但是,我想念他的原因,不是因为一个自己相识的同学死了而去纪念,而是因为,他给我擦过一次眼泪,而且,我当时对他的态度还很不好。他也没有烦我,或者嫌弃我。反而是我,小人脾气,因为嫌他的手又脏又粗,摸了我的脸,而厌恶他。




  他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一直到初中三年时间,一共九年,我们都是同班同学。他的母亲又黑又瘦,在街道卖瓜子。整日在太阳底下,就晒黑了;整日舍不得吃饱,就瘦弱极了。赵全还有个妹妹,学习成绩好点。赵全学不进去,捣蛋,但先天脾性却好,人也不是欺负弱小的那类校园恶霸。他从不欺负同学,只是不好学习、好玩、好动。想想,这完全不是什么错,却愁坏了他的父母。尤其是他的父亲,文雅极了,一生重视学问、爱看书。谁知道,生下来唯一的儿子考试成绩极差。又不是呆傻,只是心思不在课堂、学业上,被坏孩子带坏了。有些孩子,是根本学不会的,所以,才不学了。赵全不是,他很伶俐,可以学会,只是被引导坏了。




  他的父亲在西安一个工厂工作,衣着简朴,穿着工作装。听赵全说,父亲辞掉了工作,专门下功夫,来督促他学习。我们上课了,总有一个影子,在窗户外面。窗户外面,是一个很窄很窄的过道,其实,是楼层和外墙之间的一个小空隙。这个空隙,是同学们扔垃圾的地方。赵全的父亲给厂领导请了长假,从西安回来,不上班,专门跟着孩子,老师在里面讲课,他在外面盯他的孩子。看是不是又在玩耍、交头接耳、搞小动作、不专心听讲?




  他的父亲在,像个幽灵一样,同学们都害怕,因为有大人,就有敬畏。但久了,也就不在乎了。因为不用害怕什么,他只管他的孩子,不管全班同学。偶尔,闹得厉害了,他就绕到教室前门,站一站,威慑一下自己的孩子。




  这样一段时间,这个班安静了许多。学习都踏实了,赵全也变认真了。后来,他父亲的影子若隐若现,再后来,就消失了。估计,要回厂子上班。不上班,怎么行呢?都是孩子逼的,大人的苦衷,太多太多。




  赵全的父亲以为赵全用功了。谁知,老鼠只要一关灯,马上又开始闹腾了。他的父亲在西安得知了,对他彻底失去了信心。转而把一生的希望,寄托在他的妹妹身上。他的妹妹,据说很爱学习,用功、懂事,不用操心,成绩也好。




  到了初中,一个中午,就是我哭的那次。他给我擦眼泪,哄我,夸赞我。而我,嫌他手脏。




  再过一年。他就死了。死相很难看,据说,七窍全出血了。




  初中的孩子很疯狂,已经很乱很乱了。打群架非常多。砍人的斧头,男生几乎人手一个。斧头,比正常农家的小很多,便于携带。老师打学生,学生打老师。一个学生雨夜砸破老师的门,往床上砍,把老师的腿砍断了。学生打学生。全是目无法纪的那种。根本不在乎老师。老师阻拦,连老师一起砍。比如正在上课,最常见的情形就是,突然,门开了,某班的一男生大喊“某某某,放学后在什么地方等着”。这句话撂下,就逃不脱了。所有的路口都会被堵上,如果逃,会被乱打。唯一的路,就是应战。多数,是在操场。有时,甚至会多场斗殴同时进行,各人都有各人的事,互不干涉。这一堆了他们的恩怨,那一堆了他们的恩怨。其他同学,就是看热闹、围观。这边看看,那边看看。




  我的眼睛也失明过,因为一个男生看了黄色录像,父母都在外地,便商量要在放学后玷污一个女生。我装作收拾东西,想让那个女生先走。但被看出来了,那个男生用几十条凳子往我身上砸,都被我隔开了。他来扭打,不知道为什么,他关节迟钝,屡屡被我按倒动弹不得。后来,他因为在同伴面前丢了脸,用一个钢尺乱轮,砸中了我的眼球。当时,就漆黑了。睁眼、闭眼,都是一样的黑暗。完全看不到任何光线。




  他让我不要告诉大人,我便替他隐瞒,说自己摔伤的。那时,眼睛变成了黑熊猫。但我保护了那个女生,感觉值得。因为我是组长,我不能让坏事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不能视而不见、装糊涂。




  赵全,就是在一次跨校、跨地域的大规模斗殴中被群殴死的。




  一般,都是本校区以内的恩怨斗争。跨班级,很正常。跨年级,就比较少了。因为各人不干涉各人的事,除非,你惹到我了。不同的年级的人,结怨的机会很少。跨学校的,更少。但也有。碰到了,追到天涯海角也会从一个学校打听、追到另一个学校。赵全遇到的,是西安两个大帮之间的恩怨,双方约了一个大架,互相找人,不限人数。西安的,找到了我们班上的。那一伙儿平时作恶的,便商量后,决定去西安帮忙打架。赵全听到了,死活要去凑数。我记得,一个领头的,叫闫航,还给赵全说:这次,你不要去,这事和你没关系。但善良的赵全完全把这个事当成了参与热闹和友情,装着哭腔、撒娇一般地说要去。




  他们规划了行程。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集合、怎么出发,带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返程。




  结果,返程的时候,有一个人回不来了。赵全被打得七窍出血。




  那天,教室里,出奇地安静。每个平时捣蛋的孩子,这个时候,也都在看书。他们,被吓坏了。他们描述赵全死状的时候,脸色异常恐惧和紧张,就像赵全就在眼前一般。他们往往不愿意再提起、不愿意再描述。他们无法隐瞒,商量着,上午放学后,谁去赵全家、告诉赵全的家长?这时候,赵全的尸体还在西安。




  赵全的父亲知道了这一切后,没有责骂这些把自己的孩子引向歧路的同学。而是拉着架子车,默默地把孩子的尸体从西安拉回了蓝田。没有追问一句话,没有任何怨言。或许,在他的心里,这个孩子早已经死了。如今,反而是干净了。以后,只剩下一个女儿了。他们三人,好好过。




  那段时间,班里安静极了。




  准确说,是窒息。




  非常不正常的安静。大家都被恐怖气氛笼罩了。没有人敢笑,没有人敢叽叽喳喳,没有人敢走路大声。一个坏孩子,都没有了。全都变成了用功读书的乖孩子了。




  而赵全的死,对我触动很大。我不敢细听这些。因为,怕留下阴影,恐惧这些。




  时间久了,慢慢沉淀。就开始怀念他。就像已经过去的事情,才敢回望、细细审视一般。




  我写了《永恒》,是在纪念他。但隐去了赵全的信息和惨死的故事,而简单地改为“车祸”。再后来,我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陷入孤独,就会想念他粗糙的手,还有他没有洗干净的手与泪痕混合在我脸上留下的淡淡的污泥印。粗糙、沙沙的感觉,是可以铭记的,是真实的。一个真实的人,一个真实的手,音容笑貌,安慰我的样子、装可怜的样子、下贱的样子,都历历在目。




  他好下贱。下贱地去找死。终于,死了。被打疼的时候,他后悔过吗?断气之前,估计不是怨恨,而是想说:“你们这些二球,你们下手重了,怎么玩真的啊?”我了解他。他太傻,分不清轻重,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玩。他把一切都当成玩,所以,去凑热闹。结果,丧生了。法律,没有追究这些孩子的责任。赵全的父亲好像给老师说:“这一切,不怪任何孩子,不要责罚任何孩子,自己的孩子负全责。”




  我后来,放学路过孙家巷,都要往里面看一看,看有什么动静。赵全死后,没有任何丧事。后来,也没有。




  真的,就像没有这个孩子那般寂静。




  他的父亲,绝望到极点了。但内心,肯定是悲伤的。只是,对于他的人生而言,这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不值得宣扬的事情。他极力做的,不是悲伤,而是努力从人生中忘记这个孩子。让这个家以后的生活,不要再受影响。




  2019年,我路过孙家巷,在赵全家门口,拍了几张照。










(赵全的家,2019年路过拍的)




  以后,我可能也就不会再来这里了。即使路过,眼睛可能也不会再打探了。不关心了。




  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一切都会变。这门口的样子,也会消失的。我的小学、初中,都会变成记忆中的烟雾的。以后,想要找证据,都难。




  人生,是一场梦。我的追求,是修道。人生的梦,是抓不住的。何止过去,就是现在的眼前景象,也是梦。空空的梦。那就闭眼吧,去寻找真正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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