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学后，我就没好好听过几堂课，宁愿在宿舍里自学。小学、中学的填鸭式教育让我对课堂有种厌恶感，酷爱自由思考。
但工作了10年后，又极渴望进入课堂学习，但总找不到有意思的题目。1998年我进入华夏证券研究所，正巧碰到法国证券分析师来华培训学员，听后觉得受益菲浅，便将几堂课的心得写出。知识就是力量，没有真正吃透了知识的人才会对此无动于衷。
法国电信个案分析
08
第二天早晨，帕拉蒂斯便将电信服务业的概貌落实到具体上市公司——法国电信。该公司是当年法国上市公司当中规模最大的一家，虽然上市还不到一年。它的国家股曾占100%，后已下降到75%。
这天上午应该说是我感到学到的东西最为精妙的时候，因为我们进入了上市公司分析师的核心课程，也即如何预测公司的未来业绩。但这部分内容最难转述，它涉及到许多的财务报表和科目、许多的假设，以及如何推导。这样复述下来，至少需要一个整版的篇幅，专业分析师可能会很有兴趣，但对普通读者来说，未免枯燥了些。这儿还是谈点要点吧。
要对公司来年的业绩进行较为精确的预测，首先要建立模型，也即根据对1997年数据的分析，作出关于收入和成本的关键假设，然后实现1998年的预测。
但说来容易做来难，它牵涉到相当多的电信服务的业务，而每一项业务的增长或减少速度都会有所不同，因此需要做出不同的假设。
例如，面对一张1997年法国电信的损益表，首先研究的是销售收入156731万法郎，那么这个数字是怎样计算出来的呢？就要看销售收入的构成，它包括固定电话、移动电话、租凭线路和数据、销售和出租设备、信息服务、广播和有线电视及其它。
这是第二层。然后要对第二层的每个部分的收入进行细化。例如固定电话收入又包括用户订购费、国内电话、国际电话、公用电话和电话卡、互联收入以及其它。
这是第三层。但你还不能预测，需要将第三层的每个部分再细化，如第一部分的用户订购费收入又包括私人用户及月租费、公司用户及月租费和安装费。
这是第四层。这时你才可以逐项预测了。首先是法国电信大约有2500万多条私人用户电话，帕拉蒂斯昨天已讲到法国私人用户的发展速度比较缓慢，过去平均每年的增长速度为1%-2%。他认为今年还将下降，估计为0.8%。
那么居民的月租费呢？这又要涉及到包括法国在内的世界电信服务业中价格体系的变化了。在过去的价格体系中，各国政府都希望鼓励个人用户在本国电信网络当中进行通讯，所以月租费比较便宜，而国际长话贵得很。现在由于国际市场竞争，国际长途费迅速下降，月租费反而有所上升。
帕拉蒂斯认为这种趋势还会继续，所以他采用了法国电信自己提供的速度：3.9%。
但同样是用户，公司的用户增长速度要大大超过私人用户。为什么？因为公司对国际互联网的使用越来越多。帕拉蒂斯的估计为3.4%。然后他又照例采用了法国电信提供的公司月租费增速5.6%。而安装费1998年保持不变。
根据这些假设，即可得出1998年的法国电信用户订购费的收入。
只有根据不同的假设，将所有类似深探到第四层或底层的预测算出，才能层层倒推，勾画出经预测的1998年法国电信的损益表、负债表和现金流量表。
一个分析师往往需要三周到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够设计这样一个非常完备和详细的公司预测模型。
上市公司的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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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拉蒂斯几次提到了一个观点，那就是某些公司只是在很小范围业务当中挣了很多钱。我认为投资者对此应有足够的注意，因为中国上市公司中也有不少这样的例子。
帕拉蒂斯在介绍国际长途价格时，就举了一个例子，近两年欧洲到美国的长途电话每分钟费用从1美元下降到70美分，比例似乎巨大，你不能想当然地认为它面临问题。因为它每分钟的成本才两三美分。这种利润十分可观。
在介绍法国电信移动通信业务时，帕拉蒂斯又提到了这点。法国的手机收费是接一个电话所付出的费用比打出的费用贵三、四倍。听者肯定会一愣，因为这和常识有悖。但如果你去问法国电信，他们会解释说，这是因为在电讯网上你寻找到一个手机电话是比较困难的。
应不应该相信他们呢？帕拉蒂斯认为他们所说的成本可能存在，但这个成本很小，“这一切都是一些电信公司的小做法罢了，别相信他们”。不过，如此一来，电信公司取得的收益是极高的。
在我借阅的第一期培训班的讲稿中，发现另一位法国分析师庇农女士也提到了类似的例子。一家法国饮料集团，效益一般，但有一个酸奶原料的产品。一家饮料集团有这样的产品，令人奇怪。但该公司生产这个产品有一定的历史，只不过公司很少对外宣传这个产品。因为这个产品的收益率在20%以上，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掩饰公司在别的产品上收益比较低的问题。
到了最后公司索性不公布这个产品的利润，反而招致了更多人的提问……
每一个分析师都有犯错误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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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每一个公司分析师或投资者都会对上述法国电信业务收入和成本科目如此细化感到困难，因为它涉及到公司可能认为的“秘密”。帕拉蒂斯也认为确实如此：
“像法国电信这样垄断的企业，过去唯一公开信息的可能就是电话本。一般公司往往不愿意提供这种具体部门的利润构成情况，因为对公司而言，就好像是让他在众人面前脱掉衣服一样。也就是说，这会把公司当中好的地方或者见不得人的地方，哪儿盈利、哪儿亏损都暴露在阳光之下。企业希望的是把一切总体化。”
而细分化的工作必须由分析师来做，也只有这样才能判断一个公司在一些确定的领域当中取得了最大利润。法国电信的这一块是固定电话领域。所以除了移动通信外，帕拉蒂斯花很少的时间在公司的其它业务上，集中精力研究固定电话这个领域的变化。
帕拉蒂斯坦承，他本人可能会出错，“因为每一个分析师都有犯错误的权力”。但这并不妨害他坚持作出自己的假设和判断，并有能力对他提出的假设作出证明。
了不起的信息技术服务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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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一些人会对帕拉蒂斯负责研究的行业感到疑惑，为什么他只负责电信业中的电信服务业这块。说是精力不够吧，他又为何插足另一个行业信息技术业呢？
我一开始也有同感。但随着对上述行业边界融合模糊的现实变化的不断认识，我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及至帕拉蒂斯讲到了信息技术业的市场区分时，我豁然开朗。
在法国分析师的眼中，信息技术业或电脑行业分成三大块。第一部分是计算机制造商，第二部分是软件公司。这两部分大家都比较明白，所谓硬件软件嘛。而第三块信息技术服务公司，不少人可能知道却没有引起足够重视。
信息技术服务业又可以分成三大块，制造商、管理顾问公司和服务公司。这些公司主要是帮助客户去使用硬件和软件，有时候这些公司也可以帮助某些企业客户进行协同工作或者是采取不同的硬件方案。
信息技术服务业在信息技术市场上占有多大份额呢？当年世界硬件产业年销售额为3080亿美元，软件业年销售额为1370亿美元，而信息技术服务业竟是1990亿美元。
在这一行业中，美国公司占据了主导地位，因为世界十大信息技术服务公司中，美国占了九家，还有一家法国公司。列第一位的便是IBM的子公司，年收入160亿美元。而在信息技术服务业的九大美国公司中，并没有微软。
帕拉蒂斯跨行业的研究，正是寻求电信服务业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的相关性。也许，明天这两个仍让很多人感到似是而非的行业，被相对整合在一起也未尝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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