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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工商局(武汉工商局投诉电话12315)

3 金融大乱世前后


1948年8月,法币已贬值到如同废纸时,“金元卷改革”开始了,当时百姓们一度还满怀希望。新发行的金元卷每元兑换三百万(!)法币币制改革一个多月内,物价果然奇迹般地稳着。除香烟略有涨价外,其他日用生活物品,也回落到了8月中旬的水准之下。


祖父以为新一轮发展机遇要来了,于是在电报局对门中山大道街面,投资持股开办了一家“群宴楼”。这是家两层带平台的店面,厅中六张方圆桌,靠墙四张两人投诉对酣小桌,前店后厨,也设了一角烟摊。楼上设四小一大包间。请了两位苏菜高厨掌勺。专卖酒菜办宴席,结果利润居然高于“老通成”。


父亲却敏感地从黄金兑换变得十分困难看到了危机,他设法通过朋友帮忙在“和成银行”私下兑换,逃避损失。我健在的母亲回忆说,当时,连她的老师——著名学者吴宓先生和武大的程教授等,也通过我父亲兑换过不止一次。


很快,中国历史上少有的通胀风暴势不可挡来了!


先从官员家属抢购物资开始,进而他们又率先扫荡各种杂品。当市民猛醒加入时,市场已经大乱,物价直线上涨。


因为缺煤,既济水电公司宣布白天停止供电,汉口大批工厂停工。工人和他们的家属扩充着饥民的队伍。钞票越来越不值钱:买米时用大袋麻袋背钱去,买回米却是小袋,比背去的钱还轻!


市面失控了!江汉路的大商铺被抢购空了,好多私营业主则纷纷关门谢客。“继诚烟号”也开一半门、并提前打烊以自保。


汉口人喜欢说些被称为“二五点子”的话:中国只有印钞票的工厂还在开工。


偏这时。祖父和父亲都接到汉口市“戡乱动员委员会”通知:商店必须按营业税额的十倍一次性交纳自卫经费捐”。


“杂种!简直是抢!”我那以和气生财而著称的、有“商会委员”身份的祖父在家咬牙跺脚骂道。


“老通成”的柜台后方贴出堪称奇葩的醒目提示:“目下一言为定,早晚市价不同。”菜牌上的价格则从武汉早到晚被不停地被改写着。常常能在餐桌上看到这样的奇观:吃东西的人整个头都埋在了桌上堆成小山的钞票后。


到1948年年底,扛着用麻袋装着大袋钞票上街的人,扛钞票包进“老通成”的人,已屡见不鲜。当红薯卖到三万元一斤时,市场开始不要钞票,流行以物易物。


到民国三十八年,柜台后方的白纸黑字改写成了:“来客注意即时付账!”跑堂的人则不断提醒坐在桌边的客人:“先生们注意了,菜牌上写的是现在的价,等您吃完后,价钱就涨了啊!”


一次,店里派出到黑市用金元卷兑美元的继东哥、延龄哥被警察抓去“教训"了一顿,挨了打,还被没收了一板车“钞票”。


“群宴楼”也就在这时无力再办下去,被迫关门停业。


几乎没有人不相信,蒋介石先生的政权就要完蛋了。而“共军要共产共妻”的谣言再无人相信。


学生们静坐示威 我们一齐去坐牢




4 生死劫难中迎来解放


刘实最后一次来我家时,解放战争形势已出现明朗。他在回忆中提及到:因当时出现了叛徒,地下市委作了转移调整。就是那时他交给父亲一张表,其实是一个党领导的外围组织。面对地下党的信任,父亲竟然婉拒了,这其中的谜,已成了永远。


刘实回忆,新地下市委的工作重心很明确,就是迎接解放,“……以策反工作为主,充分做好李书城、张难先等几个湖北省知名士绅的工作。白崇禧撤退前确实曾经有过要炸毁张公堤、水淹汉口的计划,这个计划的放弃跟李书城和张难先的游说有关。我们还找到具体负责几起破坏任务的国民党武汉守备司令官鲁道源,鲁跟我们谈判,索要3万银元作为中止行动的报酬,后来讨价还价后,价钱变成了6000银元曾惇通过和成银行的赵忍安,由赵出面,组织武汉银行同业公会的银行家们凑齐了这笔钱。


因这个时候什么地方都要用钱。解放前不到一个月,由张难先、李书诚二人出面,民盟湖北省支部成立了“武汉临时救济委员会”,分设汉口、汉阳武昌三个执行处,配合我们地下市委的工作,但棘手的还有:这些工作所需的大笔经费无法公开进行筹措……


最后由商会常务理事周家泉利用合法身份,出面组织成立商民自卫大队,要求国民工商局党政府调拨库存枪支弹药把队伍武装起来,表面接受国民政府政府的领导,实际上隶属中共地下市委指挥,投诉把他们的资源为我们所用。事实上,国民党从武汉全面溃败前,每个机关、单位都成立了所谓应变委员会,而到解放前夜,这些应变委员会大部分都已经是在为新政权服务了。”


还有一件无法解开的谜:刘实同志在我家的最后几天,我父亲的一位抗日期间结交下的保密局朋友(中校(上校?)),我称作Z叔叔(姑隐其名)的,不知何故也来我家三楼住着,还将他的军用吉普车醒目地停在我家(继诚烟号)大门外,大大咧咧遮掉商店一小半门面,于是,当然没有军警敢来我家打扰。后来Z叔叔就干脆一直住在我家三楼。


父亲断断续续告诉过我Z叔的一些往事:Z叔1937年被“蓝衣社”派到汉口“业余歌咏团”潜伏,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此人抗日立场和爱憎一贯鲜明。1938年10月下旬,武汉陷落后,他与父亲一同流亡到宜昌,继续一起进行救亡歌咏活动。直到宜昌遭遇可怕的春节大轰炸、他与我父母、二姑父侥幸生存后,他接到军统局通知,要他回汉接受新任务,此时他才私下对父亲说:“你这人对人太好了,你是爱国的!知不知道,我是专门来监视你的?不过我敢担保:你根本不是共产党。”他又告诉了父亲“要小心,还有一个!”(指监视家父的人)。


少年时听祖母回忆说过:1949年4月上旬,当局败局已明显,市面到处关门停工,市里已经停电停水。一天,几个特务突然上门来,恶气大声警告祖父说:“你家‘大!少!爷!’管事,怕还有个‘!少!爷!’吧?当年在东湖中学读书的,怎么没看见啊?你老带外孙,带了十几年,女儿怎么一次都不回来看看啊?这么放心啊?我想他们一定在哪里发财、孝敬你老人家吧?你老人家生意兴旺,在汉口几十年,吃得开得很,红、黄、白、黑道,你都打了‘窝子’吧?”


此事后来几位姑母、还有秋哥也对我讲过此事。他们说的“小少爷”,是指当时已在解放军三野任团参谋长的家父的弟弟曾幼诚,而秋哥的母亲则是家父的大姐,当时已是中共崇明县委领导人。他们自抗战初期加入新四军就与家里“失联”的。确实不知是什么原因,曾家秘密一直未引起当局怀疑,如此“通共”也一直未遭灭顶之灾。


但老练的祖父当日判断:当局已掌握了自家与“共党”的关系,武汉处境危险了!他于是紧急将“老通成”停了业,带全家躲到了黄石路昌业里的一家石库门房子的二楼。让我父亲带着继东哥留守在公新里六号


那位保密局军官Z叔也在5月上旬最后两天离开了曾家三楼。他向我父亲告辞时,留下了一把他当年缴获的日本军刀(我常偷着玩,抗美援朝时父亲交给了政府)。秋哥回忆时对我说,Z叔还给了父亲一个信封,说:“你看看:要不要?……要是都炸了,汉口人怎么活?”


秋哥说,那显然是一份国民党撤离打算破坏武汉某些设施的有关情报。这时刘实老师好像就藏在对门的(天津路口)电报局。他还说,Z叔不能电话不走,他的家属在广州。


父亲晚年病重时工商局,我曾好奇地向他问及此事和相关的一些迷雾,他的回答是:“不晓得!有些事一辈子都不要去打听!莫出去乱讲!”他又云里雾里加了一句:“他喜欢喝瓦罐鸡汤。”我相信父亲是有意不说,有他难言之隐的。


多少平凡的人成就了伟大的历史!


秋哥还说过Z叔一些谜,说他有次在我家客厅偶然碰到了一位朋友(轮船局的薛叔叔,1988年我父亲追悼会时他曾赶来、签字时笔掉到了地下、拉着我的手泣不成声),两人抗战中共过生死,Z叔显然知道薛“姓共”,两人还为“内战责任”在我家争辩过几句,但薛叔后来好像并未撤离汉口。


再回到1949年,5月13日,由爱国民主人士张难先、李书城等出面组织的“武汉市民临时救济委员会”成立。父亲代表“老通成”和“继诚烟号”前去捐了款,刚回到家,就发现电灯亮了,心里出现了很久没有的太平感觉。后来知道,是共产党领导下的工人纠察队已经控制了水厂和电厂。


此时街上已经没有了警察和宪兵,成了“真空”状态。而不少国民党溃军涌入了武汉,治安已失控,市面很乱。


5月14日下午,父亲带继东哥哥到昌业里看望了隐居在那里的我的祖父母后,一起回“继诚烟号”。在交易街东山里口,一帮占据东山里“东泉池”的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持枪兵痞涌了上来、公然当街绑架了我父亲。幸好继东哥机灵地穿过菜场逃脱,去告诉了祖父。


祖父听继东哥陈说后,冷静分析,被兵痞抓的两人都不像一般人衣衫破旧,所以一定是当兵的敲诈讹财,不会有针对性。便叫上了有帮会背景的洪掌柜(我称他洪爷爷,父亲回忆他曾在老通成帮助一位被帮会抓了的“共党嫌疑”脱险),前往“东泉池”赎人。幸好这群败兵果然只是穷极饿极,并不知道曾家底细。后祖父交上了两大箱(两百条)“红金”牌香烟、外找三条“黄鱼”(继东哥口述,秋哥说是一盒、十条)。才得以赎出了我的父亲。


5月16日,我们在昌业里得到消息:解放军进城了!全家大喜,立刻迫不及待奔回了“老通成”,加入到了欢迎和观阅解放大军进城的人群中。


我们好几小时欣赏着进城大军!延龄哥一直将当时已有一米二高的、六岁的我扛在肩上,站在公新里巷子口,让我看了个够。使我至今能清晰记得解放军入城的威武和人群激动的场景。


大军游行还在继续,我忽然看见有三个穿着解放军灰色干部服的男人,快步穿过人群,熟练地进入公新里,直奔我家去了。他们大步直上二楼,其中有人腰后还挂着“盒子炮”。


我们短暂惊吓了几分钟,认出了原来这是随军南下、接收政府机关和报刊的三个干部,他们是和父亲阔别多年的校友李锐、潘琪朱久思,刚进武汉就迫不及待来到了我们家。


他们激动不已,谈了好久,共同为国家民族解放奋斗建立的感情的确非同一般。


武汉人民迎接解放




5 曾家大团圆


武汉未经战火硝烟解放,在地下党组织和解放区来的城工人员组织下“平静”中迎来了新生。武汉也没有出现一场因为失业、缺粮而引起的城市恐慌。


不过刚解放那几天,粮油供应也出现过紧张,有粮商趁机囤积居奇,粮油一天一个价上涨,“老通成”隔壁粮店门前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祖父想开张营业也一时无米下炊。


但祖父相信,自己儿女所在的共产党一定不会让1927年大革命时的大萧条重演。此时他太想知道大女儿和小儿子下落了,便要我父母亲去上海寻找,加上父亲也受潘琪建议要为新中国续编《大家唱》,便迫不及乘船离开了武汉。


留在家里的祖父和商界同行们不久就得知:武汉新领导连夜派人去了天门京山一带农村和全国各地筹集粮油,甚至将一部分军用粮油运进了武汉。果然,几天后的一个早晨,全市所有国营粮店突然全部开门,大量供应平价粮食。武汉人顿时放心了,无不交口称赞。


隔壁大智路3号的米店老板曾悄悄问祖父“怎么办”,祖父劝他拥护新政府。他采纳了,率先开门平价卖粮。政府得知后,立即派人上门来表彰他的作为,还分拨平价粮由他代卖。一些粮商见后,也立刻纷纷效仿。


一个月后,市面渐渐稳定。


而贪图蝇利和不法的粮商们因错估形势,一心囤积居奇,粮食进价太高,结果变得无人问津,只能压仓压库。而后又看新粮已在大量上市,只好被迫蚀本叫卖。隔壁米店老板不仅躲开一劫,还得以红火,高兴得说要拜祖父为师。


由于刚解放不久,一段时间,人民币还不能被吃够了货币苦头的武汉人认可。在市面上,银元还是主要流通货币。而当时暗藏的的特务趁机策划利用金融资本家捣乱,银元与人民币比价一度骤然被哄抬了八九倍!眼看货币黑市又活跃起来,而当失业工人一度又大批出现,市面开始流传说,共产党打天下行,坐天下还是不行。


祖父一辈子都极善银元调换操作,包括黑、白市场的,这使他多次在严酷的金融环境中总能损失最小,逃过致命打击。但是这一次,当政府造势号召拒用银元、开展拥护人民币运动、打击金银黑市时,他却高调地带头拥护,在商会说:“我就信一条,这个政府好,才能打出天下。我看共产党看了几十年了,我的儿女是共产党,他们绝不会骗他老子!”


新政府采取了有力措施,召集商人们开会时,宣布征收下半年所得税“只收人民币,不收银元,分三期交清。”祖父又是第一个响应。他的言行,竟带动和说服了很多工商界的老朋友。


解放仅三个月,市面就稳定了。两百元钱(相当后新币两分钱)一个烧饼,三百元钱一根油条,五百元钱一小碗热干面(大碗一千),一千二百元一升米。老百姓多年期盼的世道来了!


不久,祖父得到让他忍不住狂喜的消息:十一年不见的小儿子要回来了!


“老通成”和“继诚”上下员工立刻都知晓了,当我小叔曾幼诚随身带着盒子枪,后跟警卫,出现在公新里巷道时,老通成和祁万顺的店员都涌了出来。小叔走到公新里6号楼梯底下叫“妈”时,祖父、祖母激动得差点昏了过去。小叔将父母扶坐在靠椅上说:“爸爸妈妈,儿子12315不孝,但儿子是革命军人,不能给你们磕头,我给你们鞠躬吧!”说着深深地鞠躬。


叔叔还对祖父祖母说:“儿子参加新四军时,把你们在上海做生意的本钱捐了去抗日,你们在重庆一定受苦了,儿子不止一次想起,真对不起爸爸妈妈啊!”


祖父忍住满眶热泪,却笑着对着他说:“你小时候我总是打你,你是不是记仇啊?带了人、带了枪来吓你老子是吧?”


祖父的父爱表达真令人叫绝。


叔叔曾幼诚 1949年照



我的二姑夫
李行夫、二姑母曾竹恒、三姑父张振铎、三姑母曾竹冰也先后赶来,站的站、坐的坐,挤满了二楼中堂屋。


叔叔告诉他们说:“大姐现在是中共崇明县委书记。”


我们孩子们则聚在旁边。一连几天,秋哥带着我、李闻陶(表兄冰哥),加上继东哥、延龄哥去另一间房里,围住警卫员小项打听叔叔打仗的故事。我听说了小叔受伤还拼命保护孔庙的故事,听说了他带先锋队坐木船渡长江作战的故事。我这时第一次听说了解放军受伤后只有“雷伏诺尔”,其它什么药都没有,便记住了这个药名。


十五岁不到的秋哥突然冲到堂屋,语惊四座:“我给肖望东司令员写过信,我很快就要去参军了。”


显然他渴望参加到他父母的队伍中去。


这时我才略有点知道:秋哥不是我亲哥


奶奶后来不止一次告诉我说,当叔叔看到一大桌菜摆上桌子时,竟然哭了!奶奶烧了自家澡12315堂的锅炉、叫他去泡泡澡时,他居然又哭了


今天,我当然有些懂得了一个革命战士的眼泪。


叔叔几天后就离开,回了前线。他和爷爷单独一起谈了些什么,我当然不晓得,但此后爷爷一直那么积极响应政府号召,我相信和叔叔有关。


祖父祖母当然心里很担心前线的叔叔,后来叔叔来了信,来信说,他一直打到了浙江、福建,在厦门,国民党败兵众起抢船,特务头子毛人凤被挤得上不了船,在沙滩上对着海大哭,好不容易才被人救走。解放军还要乘胜去攻打台湾!


我帮祖母读了几次信,祖母常整天给我唠叨姑母小时候的事。


新中国成立的那几天,我整天趴在中山大道1261号二楼的窗口,看欢乐的游行队伍。当时我六岁多,竟兴奋地写下了我人生第一首“诗”


毛泽东,就是毛主席!


毛主席,就是毛泽东!


游行了,游行了!


毛主席万岁!


那时我父母还在上海(他们和我小叔、大姑在上海团圆)。我则还在鄱阳街北京路口上的“圣保罗”教会学校读书,这所学校是英语教学,是父亲48年就送我进去的。我的汉字是家里学的。


1950年的春天来了。一天清晨,我从被窝中醒来,发现身边睡着“妈妈”!我一下兴奋起来,拼命扯叫着“妈妈”,但当她被我吵醒、起来抱住我时,我惊奇地一把将她推开了,问道:“妈妈,妈妈,你怎么变了样子啊?”


这是我闹的一个家传笑话。原来是我的大姑母曾子平回来了。


姑母曾子平1950年照


几分钟后,我看到祖母拉着秋哥、命他跪在姑母面前::“给你妈跪下,跪下!磕头!磕头!喊妈妈!喊妈妈!这就是你妈!你那带兵打仗的妈!”


这时,我才确认了:秋哥不是我亲哥!


那锥心的故事原来发生在1936年底,秋哥才一岁。他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的父母多次面临危险、被迫搬家。后组织上决定将他们转移去根据地,但孩子怎么办呢?姑父姑母竟被迫忍痛在《申报》上刊登了一则启事,大意是:


现有合法夫妻、,欲将孩子交人领养。子性别为男,民国二十四年八月十五日生,出生证件齐全。已经断奶,身体健康。有意领养者请于一月内来“量材妇女补习学校”联系,过时如无人领养将送至育婴堂。


姑母曾子平和秋哥(1950)


当时在武大读书的我父亲和二姑曾竹恒在报纸上看到了这个启示,大吃一惊,慌忙从学校请假、坐船赶到了上海,将秋哥抱回了武汉家中。


大姑这时见到秋哥时,秋哥已经入团。是“市一男中”学生会的副主席,没有一点她担心的纨绔子弟像。


我二姑曾竹恒和三姑曾竹冰来看他们的大姐时,因我是孩子不被回避,于是亲眼看到大姑述说身上几处圆扣形的枪眼和瘢痕,那是抗战中留下的!她一身有十几处大小伤痕


警卫员老秦叔叔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抗战时的一天晚上,他们进了一个村子,姑母在一个堡垒户家擦枪(八大钉)准备休息,枪都拆散了,此时秦叔到另外的住处去过夜,没想到鬼子来了。他一时没法接应我姑母,只好择路退到了村口,却听到他熟悉的姑母的枪声从另外方向传来……“那么快她就把枪装好了!打响了!”(秦叔原话。)




叔叔(左)和父母1949年上海解放时重逢照




6 把‘老通成’交给国家


1950年,姑母被组织安排到江岸区委担任副书记,书记是潘琪叔叔的爱人苏伟,老通成的员工口传说:“两个‘双枪女将’”!


姑母常常身着“列宁装”,不带警卫员,到工厂、码头工人中去,她一口地道的汉口方言,去完成解放初(包括抗美援朝初期)组织工人、打黑除恶、支援前线的任务。


自此后长达数十年,汉口世风曾空前地洁净,烟、娼、赌、毒几乎绝迹,亘古未有!我小时不止一次见到武汉市区群众自发地敲锣打鼓,高呼:“共产党万岁!人民政府万岁!”


在曾家团聚欢乐过去后,祖父的心结出来了。据秋哥和长辈回忆,他和姑母也不止一次有过争执。祖父想不通:“我原来只想叫一家人能过个好日子,哪个晓得一不过细就成了‘剥削阶级’呢?麻不麻烦?未必那些做垮了的,倒成了‘劳动人民’?”


祖父因当年资金紧缺卖掉了农村大部分土地,加之他在家乡广行善事、除少数自家用地外,都交给了祠堂,未收地租,使得他在土改时没有受到任何冲击。他的成分被划为工商业兼小土地出租


在一派祥和的岁月里,“老通成”办得空前地红火,整日顾客盈门。


不久,我的父母回武汉参加了工作。我父亲已完成了几集《大家唱》的编辑并出版。不久进了武汉市工业局,母亲到市一男中当了语文教员。


1952电话年初,祖父和武汉工商界、知识界人士一样,十分紧张地关注着“纪凯夫事件”,揣摩共产党对资本家的态度。当祖父看到中南局将犯下政策错误、虽曾为中国革命做出巨大贡献的(祖父大革命时就面识过的)吴德峰市长撤职,改由李先念兼任时,在家里饭桌上大声舒坦地称赞:“人民政府就是开明啊!”


接着,“五反”开始。祖父向姑母小心地透露解放初期他曾趁乱收购了些香烟,有“逃税”错误时,姑母发火了。祖父虽有些不服,但生怕“阴沟翻船”、“跳到黄河洗不清”、还会影响儿女“进步”,还是听从了她的建议,去找了反贪委员会“主动坦白”。3月1日,市反贪委员会宣布了全市第一批“基本守法”的工商业者四千五百多户,对他们不追赃、不补税、不罚款。“老通成”和祖父就在其中。


他对我说:“知道吧!你爷爷是政府信得过的人啰!”


这时我已转到了合作路“圣玛利亚中学附小”(即现二十中)读小学。


有天我放学后玩耍,玩到“祁万顺”的二楼楼梯转角,见了正被命在一张木椅上静坐思过的“祁万顺”管家爷爷。我便一如既往地去调皮、逗他,想要撩他笑。佘爷爷一向很喜欢我的,但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咬紧了牙死不吭声。我突然恍然大悟,凑上去低声问道:“佘爷爷,您家是‘老虎’吧?”


爷爷听“祁万顺”的店员在笑说此事,感到十分尴尬,慌忙叫延龄哥去把我拖回了家。


年底,姑母曾子平接到了调令赴京任铁道部任人事局长。她回家告别时,没想到我祖父提出,他“再不愿意当剥削阶级了,要把‘老通成’交给国家。”


这让姑母吃了一惊,当时,全国还没有对民族资本产业进行接收改造的政策,更无先例,遂不敢随便表态。祖父还说:“我的儿女都是共产党的人,都有工资,我和你妈就是不靠你们,这辈子活命的钱也够了。我原先比哪个都穷,我才是老‘无产阶级’!”


这是当时在场的秋哥后来告诉我的。姑母离汉北上前,去向工商局长王光远同志反映了这情况。


祖父还郑重地写信把自己打算告诉了他在军队的小儿子(我叔叔曾幼诚)。叔叔回信支持了祖父的决定:“我们应该是一个革命的无产阶级家庭。”


祖父还说干就干了,他召集“老通成”的店员成立了一个管理小组,让高金安带店员们自己管理,参加分红。


五月的一天,祖父和祖母去黎黄陂路路鄱阳街口的越剧院看越剧时,突发中风,当晚去世,享年68岁。


祖母蒲守道根据他的遗愿,命令她的五个子女——即我的父辈们,自愿将我祖父留下的全部资产:包括“老通成餐馆”和他的其它全部产业证明、“万国旅社”股份、“九合纱厂”股份、“民进建业公司”股份、汉口铁路外某地地契及数千元公债券等,并清点了家中的全部金银首饰等(一切被认为与“剥削历史”有关的东西),全部交给了国家。


一个多月后,“国营老通成餐馆”的大招牌醒目地展示在汉口大智路口,成为武汉一道独特的风景。




祖父的军属证


本世纪初本人与小叔回老通城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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