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国税局征科处(国税地税分别征什么税)

文登县志卷八中

人物一

注：张永：明保定新城人。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初，总神机营，与刘瑾为党，居八虎之一。后恶瑾行事，奏诛瑾。嘉靖时掌御用监，提督团营。

注：王銮，明大庾人，字廷和。正德进士。历都水主事，出辖徐沛闸河，忤织造中官史宣，逮系诏狱，以言官论救还职。分司南旺，又捕诛中官廖堂侄廖鹏之党。嘉靖初迁武昌知府。以与楚王争茶税事，遂请终养，不待征科处报，竟归。

《广舆记》：丛兰在谏垣十余年，遇事必言，言必尽中，虽忤旨下狱，志不少挫。既而，经略紫荆，规画延绥，督理宁夏，巡抚庐、凤，总督宣、大（注：宣府、大同），屡膺任使，未尝以艰避，而地税所至辄有绩。以南京工部尚书卒。

《明史•列传》：丛兰，字廷秀（文登人）。弘治三年 (1490) 进士。为户科给事中。中官梁芳、陈喜、汪直、韦兴，先以罪摈斥（注：排斥），复夤缘（注：拉拢巴结）还京。兰因清宁宫灾，疏陈六事，极论芳等罪，诸人遂废。寻言：“吏部遵诏书，请擢用建言诖误（注：用建言诖误，因对国事有所建议及陈述而受遣责。诖gua误，贻误，连累）诸臣，而明旨（注：对帝王旨意的美称）不尽从，非所以示信。失仪被纠，请免送诏狱（注：奉皇帝诏令关押犯人的牢狱）。畿内征徭繁重，富民规免（注：设法免除），他户代之，宜厘正。”章下所司。进兵科右给事中。都督佥事吴安（注：吴安，明丹徒人，景帝母吴皇太后兄）以传奉（注：明代不由吏部检选，而由太监视进呈珍异的多寡，以谕旨直接任命官吏的作法）得官，兰请罢之。时命拨团营（注：禁军精锐）军八千人修九门城壕。兰言：“臣顷简（注：选）营军，诏许专事训练，无复差拨。命下未几，旋复役之，如前诏何？”遂罢遣。迁通政参议。小王子（注：元亡后，统治王朝的后裔去皇号改称“可汗”。明景泰二年 (1451)，脱脱不花可汗被部将所杀，其子麻儿可儿继位，去汗号，改称“小王子”）犯大同，国税局命经略紫荆、倒马诸关塞，蹊隧可通敌骑者百十所。正德三年(1508)，进左通政。明年冬出理延绥屯田。安化王寘鐇（注：zhi fan）反，兰奏陈十事，中言：“文武官罚米者，鬻产不能偿。朝臣谪戍，刑官妄引新例，锻炼成狱，没其家资。校尉（注：此指刘谨派出的“侦事之卒”。刘谨擅权，“散布校尉，远近侦伺”）遍行边塞，势焰薰灼，人不自保。”刘瑾大恶之，矫旨严责。给事中张瓒、御史汪赐等遂希旨（注：迎合在上者的意旨）劾兰。瑾方忧边事，置不问。数月，瑾诛。进通政使，俄擢户部右侍郎，督理三边军饷。六年，陕西巡抚都御史蓝章，以四月寇乱，移驻汉中。会河套有警，乃命兰兼管固（注：固原）、靖（注：明置靖虏卫，清改靖远卫 ，后升为县，属甘肃省）等处军务。兰上言：“陕西起运粮草，数为大户侵牟（注：掠夺），请委官押送。每镇请发内帑（注：国库）银数万，预买粮草。御史张彧（注：yu）清出田亩，请蠲免子粒（注：泛指粮食。喻指田赋），如弘治十八年 (1505) 以前科则（注：赋役的条款）。灵州盐课，请照例开中（注：明代政府鼓励商人输送米粮等至边塞而给予食盐运销权的制度），召商籴粮。军士折色（注：明清漕粮或地丁，多征实物，有时折价改征银钞，谓之折色），主者多克减（注：谓负责人往往从中克扣）。乞选委邻近有司散给。”从之。是年冬，南畿（注：犹南都。明指南京）及河南岁祲，命兰往赈。未赴，而河北贼自宿迁渡河，将逼凤阳。乃命兰以本官巡视庐、凤、滁、和，兼理赈济。河南白莲贼赵景隆自称宋王，掠归德。兰遣指挥石坚、知府张思齐等击斩之。九月，贼平，论功赉金币，增俸一级，召还理部事。部无侍郎缺（注：侍郎缺，指户部侍郎空缺职位），乃命添注。明年，大同有警，命巡视居庸（注：此指军都山，在今北京昌平县西北上的居庸关）、龙泉（注：龙泉关。在河北省阜平县）诸关，寻兼督宣、大军饷。进右都御史，总制宣、大、山东军务。令内地皆筑堡，寇至，收保（注：谓集合整顿民众来保卫）如塞下。寇五万骑自万全右卫趋蔚州大掠，又三万骑入平虏南城。以失事停半岁俸。十年夏，改督漕运，寻兼巡抚江北。中官刘允（注：明武宗时太监），取佛乌斯藏，道兰境，入谒，辞不见。允需舟五百余艘，役夫万余人。兰驰疏极陈其害。不报（注：此指皇帝对臣下疏奏，置不答复）。居四年，以事忤兵部尚书王琼（注：明太原人。字德华。成化进士。正德初历户部侍郎。为人有心计，善钩校，进兵部尚书），解漕务，专任巡抚。宁王宸濠（注：即朱宸濠。宁王朱权的玄孙）反，兰移镇瓜州 <洲>。十五年，迁南京工部尚书。世宗即位，御史陈克宅（注：明余姚人。字即卿。正德进士。嘉靖中官御史）劾兰附江彬（注：明宣府人。狡黯强狠，善骑射。摧都指挥佥使。得帝宠，凡谏者皆得祸），帝以兰素清谨，释勿问。兰遂乞休去。卒，赠太子少保。

南京工部尚书赠太子少保丛公墓志铭

赐进士及第、光禄大夫、柱国少保兼太子太保、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知制诰经筵官、国史总裁，铅山费宏撰

注：费宏：明江西铅山人。字子元。成化中进士第一，授修撰。正德中，累迁户部尚书。幸臣钱宁阴党宸濠，欲交欢宏，不得。因构以他事，宏遂乞休。宸濠败，言者争荐宏。世宗即 位，起加少保，入辅政。宏持重，识大体，明习国家故事，及杨廷和去位，遂为首辅，委任甚重。后复为张璁、桂萼所构，致仕。及萼死，璁去位，帝追念宏，再加官如故。卒谥文宪。有《费文宪集》《宸章集录》等著作。

南京工部尚书既捐馆舍（注：死亡之婉称），上闻讣震悼，赠公太子少保。赐二祭（注：大臣死后，朝廷按不同级别“赐祭葬”。《明史.礼十四》：“ 赐祭葬……致仕加三少者加一壇。” 丛兰赠太子少保，按规定加赐一壇，称二祭），命有司为营葬事。先是，公配邢夫人之葬，已筑圹于青石冈之原，其子县学生磐，将以嘉靖甲申 (1524)年九月二十一日，遵礼制殷而合（注：将要举行隆重的合葬仪式。殷，盛乐）焉。持御史蓝君玉甫状（注：谓丛兰子丛磐拿着御史蓝玉甫为丛兰写的行状），以公治命（注：治命，指人死前神志清醒时的遗嘱。与“乱命”相对。后泛指生前遗言），来征予铭（注：征求我写碑铭）。公之成进士也，予实滥竽文衡（注：文衡，旧谓判定文章的高下以取士的权力。评文如以秤称物，故曰“文衡”。衡，称量，比较）。后以宦寓邻（注：谓为官时住所邻近），数往来讲评道学，契谊益厚（注：友谊更加深厚。契谊，交情，友谊）。公今已矣，思公不可见矣，铭岂忍辞！公讳兰，字廷秀，别号丰山，世为登州文登县人。祖讳实荣，父讳春，俱以公贵累赠资政大夫、都察院右都御使。祖妣马氏、孙氏，妣刘氏，俱累赠夫人。公生而颖异，弱不好弄（注：玩耍，游戏），惟耽玩（注：耽玩，专心研习；深切玩赏。耽，沉溺；玩，亦作“翫”，研讨，反复体会）经籍，甚于嗜炙。海滨无市本（注：市册，古籍中的坊间刻本），往往手自抄录，夜诵达旦。以成化癸卯(1483)领乡荐（注：乡试中式）。再试吏部不利，由都下（注：京都）鬻书归，益加探讨，自天官、三式、兵钤、医术、算数之类，靡不究心。弘治庚戌 (1490) 登进士第，明年，除户科给事中。巡光禄寺，见有司饬皇坛供器，疏崇尚异教为先朝遗弊，当亟罢。寻以外艰（注：指父丧或承重祖父之丧）归。八年 (1495)，终丧（注：父母去世服满三年之丧谓终丧）复职。巡房山诸草场，莅内军出纳（注：任亲军出纳之职。内军，此指皇家的亲军），多所厘正。时，灾异叠见，公言消复当崇实行：今日之务，在惜人才，慎举措，惜畿民，抚边戍（注：镇守边疆，使边疆安定），警怠玩，杜贪残；元恶如中官汪直辈之阴图复用，奸贪如侍郎林凤辈之未见罢黜，左道（注：邪门旁道）如太常卿崔志端之紊乱旧章，皆宜惩处，以顺上天遏恶之命。寻升兵科右给事中。内降（注：谓不按常规经中书等省议定，而由宫内直接发出诏令）以署（注：代理）都指挥吴安为都督，及边将姚信以失机获宥（注：贻误军机而得到宽大处理），皆极论之。大阅京营，与司马（注：兵部尚书的别称）马公同心协议，务祛宿蠹（注：此指积久的弊政）。盖在科（注：此指户科）十余年，遇事必言，言则必尽。中官何文鼎，以直言得罪，又尝合台谏救之，至于忤旨下狱，其志未尝少挫焉。十四年 (1501 )，升通政使司右参议。会以灾异求言，公又偕同官疏事列上。又明年，转左参议，适北边有警，经略紫荆等关，塞蹊隧可通敌骑者数百处，复以浮图峡峪（注：在河北省涞源县东15公里，路出紫荆关，古名银坊路）岸创起敌楼，增戍兵，易将领，诸所筹虑，皆百年固守计，边人赖之。十八年 (1505)，以内艰归，三年终丧还朝，盖正德戊辰 (1508 )岁也。其秋，升右通政。庚午 (1510) 之春，逆瑾请遣官规画边务，兼督粮储，清屯地，抽选军丁。而公得（注：抵达）延绥，至则宁夏之变作（注：指正德五年即1510年夏四月安化王寘鐇反。作，发生）矣，延绥人窃议汹汹。公入境，镇之以静，众乃少安。时方核边功，命不时下。文武官以罚米赔粮系狱，久不克完；其谪戍除名没产者，多出锻炼；考察之令，一岁至再三举行；边民以催征逋负，逼迫逃窜；将家由武举进者，分隶各镇，类愁寂不能聊生；侦事之卒纷纷四出，所过莫不危惧。公以为，此数事人心所甚不便，宜速改而不容缓者。疏至，诏悉行之。瑾衔（注：怨恨）其拂己，欲中以祸，公处之如平时。数月瑾诛，升通政使。未浃旬（注：一旬，十天），以三边告乏，升户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奉敕总督宁夏等处粮储。值岁旱，祷于群望（注：谓向山川星辰祈祷。群望，受祭于天子、诸侯的山川星辰。望，谓不能亲到，望而遥祭），鞫冤系释（注：查究冤案，释放在押无辜的人）之，三边皆雨。先是，开中盐引（注：盐引，商人运销官盐的凭照）利皆归于权右（注：权门右族，豪门责族）。及公来，无敢私（注：私事）谒，商通而事乃济。诸有补于边储者，皆一一条上行之（注：谓备文报告上级批复实行）。是年夏，又奉敕兼管固、靖等处军务。闻山东、河南群盗猖獗，念内地齐民（注：平民）猝遇兵变，必不胜供亿（注：供给，供应）之苦，亟疏于朝，请别处军饷以纾民急。会朝议亦念中都（注：此指安徽凤阳。明洪武二年 即1369年，以太祖生地临濠府为中都。七年，改府名为凤阳）也重，兵荒相仍（注：跟随），亟召公巡抚庐、凤、滁、和，并以赈济安之。七年 (1512) 春，至凤阳，贼已压境。公督吏士防遏沿河诸渡口。警报至，则躬擐甲胄（注：身穿乾甲，戴头盗。戎装），身先士卒，奔走邀（注：阻截）击，俘斩三千余人，溺而死者数万。赈济所全活者又二万六千八百余口，抚释胁从男、妇六百人。事闻，赐敕奖励，赉以金帛。秋九月，师还，老稚攀留满车下，为立生祠。还朝论功，又升一级，荫一子为太学诸生，加赐金帛羊酒，宴于礼部。八年，又以边警奉敕巡视西路诸关，兼督宣、大军饷。九年春，升右都御史，总制宣、大，并山西偏头（注：今山西偏关县，本古武州塞地）、宁武、雁门等关军务。再辞，不允，乃行。至边，相地设险，令内地居民各筑堡入保，亦如塞下。贼尝一再深入，公自驻阳和，以当其冲，分部诸将十七人伏兵要害，遣谍者往来传报，或觭或角，贼乃遁。我兵又据险邀之，斩获百有余级，虏酋伤右臂而驰。捷闻，复赐敕奖励。然坐（注：因为）与监军不合，其功竟为所攘（注：侵夺或窃取）。十年闰四月，自军中还，命总督漕运，兼巡抚凤阳诸郡，搜剔宿弊，改立条约，著《漕运录》行于时。权右以私贷诉赏，皆置不问，则相与毁之，遂罢都漕，专理巡抚。值岁饥，民多流亡，公奏截漕粟数万石，益以仓储赈之，所全活者视昔加两倍有奇。水曹（注：指户部所属水部的官员）王主事銮，以亢直忤中贵，系诏狱。公疏銮当亟释。中官刘允，以迎佛使乌思藏，诛求（注：征求，需索）百计，势张甚。公预檄（注：预先下达文书）有司毋徇所欲。至淮，谒入，公辞焉。遂疏斥佛老无益，乞还允勿遣。高墙（注：牢狱）庶人有逸而出者，公乞并释其无罪者，以笃亲亲（注：笃爱亲属。亲亲，爱自己的亲属）。守备丘德，以贪虐扰人，公禁之，德少戢（注：稍微收敛些）。十四年，逆濠（注：朱辰濠）变起，公率兵御之江都，擒伪谍数百。武宗之南狩（注：引申为南巡）也，至境上见公，前任总制（注：即总督。明武宗尝自称“总督军务”，臣下避之，乃改总督为总制）时逼桑乾堕水事（注：指丛兰正德七年即1512年率军于凤阳击败起义军，义军落水“溺而死者数万” 。桑乾，应为起义军将领名，俟考），屡形顾问。递顿（注： 在驿、站歇宿）例有宴设，多侈费求媚者，公惟金酒卮一事（注：金酒杯一件，事，件），余皆瓷漆，进献物视他郡仅十一二。逆彬（注：江彬）数有谗言，竟亦无他。十五年，以六年考满，进阶资德大夫勋正治上卿。其冬，升南京工部尚书。闻报，即乞归展扫（注：省视扫墓。展，察看，省视），已决退休之计。明年，上继大统（注：指嘉靖皇帝世宗朱厚熜继位。大统，帝位），方任耆旧，公三疏请老，不允。冬，以濠平，复升俸一级。嘉靖元年 (1522)，屡疏。上察其诚，乃允休，赐敕褒谕，且有月廪岁夫（注：发给月薪和安分别排常年侍奉的公差。月廪，月俸，即俸米）之给，士论高之。渝年而公不起，盖嘉靖癸未 (1523) 二月二十六日也。距所生景泰丙子 (1456) 十二月二十五日，享寿六十有八。配邢氏，封夫人（注：古代命妇的封号。明代一品、二品官员之母、妻皆称夫人）。三子，长磐，次砻，次硻（注：keng），俱用荫（注：因为承荫）入太学生。继王氏，封夫人。一子，曰翳（注：羽改为石，yi）。女三，其婿为太学生孙崇、于璋、宁海卫指挥王瀛。孙男四：长伯栋，府学生；次仲楫；次叔模；次季格。孙女四，长许聘浦御史之子之珠，余尚幼。公器度闳伟，才识英敏。所学期于经世，而言论足以发（注：行，实行）之。自筮仕以来，屡将使指（注：奉朝廷的旨意命令），经营四方，未尝以艰险避。威名在边塞，利泽在生民，功业在国家，可谓一代之名卿才大夫矣；而孝弟笃于家庭，信谊厚于交友，俭约廉慎，终始不易。又人所难及者，于铭允宜（注：允宜，相称）。铭曰：士类能言，用则或违。或优于易，剧乃弗宜（注：前二句。意谓有的对于容易办的事能办得很好，但是遇到艰难棘手的事却不能作得妥贴，令人满意）。充位苟禄（注：徒居其位，苟且求得俸祿），何裨于时。于丰山翁，挟负实奇（注：心怀抱负与众不同。挟，怀藏）。才任应变，事察其几（注：意谓有敏锐的观察力，能洞察事物的苗头。几，隐蔽，细微，苗头）。昆吾（注：古剑名）之剑，切玉如泥。大宛之骥，薾（注：er。薾应为籋nie，踏）云而驰。近之省闼（注：禁中，宫中分别），远之边陲，惟所任使，不计险夷。民苦盗警，我脱其危；民苦岁祲，我恤其饥。众望攸属（注：攸属，注目），天子依毗（注：倚仗）。烈烈（注：炽烈貌，威武貌。引申为显赫）勋名，弗愧常彝（注：常祀，按惯例举行的固定的祭祀）。勒之幽宫（注：指坟墓），爰永其垂！

霍丘县《都宪（注：巡抚别称，此时丛兰任巡抚）丛公生祠记》

孙以仁撰《颍州府志》

霍为中都巨邑，田壤膏沃，里闾实繁。开邑之初，城郭未备，寇攘（注：劫掠，侵扰。此借 指当时的“流贼”）出没，邑人每以为恐。正德辛未 (1511)，流贼猖獗淮、泗间，江北震撼。贼且声言欲袭霍，霍民惊愕皇皇，其逃散而蹈溺死者不可胜计，有司莫克禁止。时丰山丛公，自户部右侍郎巡视庐、凤诸郡，至霍丘。霍之老弱哀鸣嗷嗷，咸携负（注：扶老负幼）壅道（注：阻塞道路）而请捍卫，官军竟莫顾。公进之曰：“尔地故无设险，须创为之，顾帑无羡金（注：但国库无剩余的钱。羡金，多余的钱）。为尔之计，资有储者，十出其一；民有少壮者，协我军为之，则功可成。”父老齐应声曰：“若然，是为数百万生灵锡之再造（注：谓赐给再生的恩惠。锡，通“赐”）也。”遂创基鸠工，亲督版锸（注：代指工程建设。版，筑墙的夹板；锸，开挖土地的工具）。未几，浚者深，筑者崇，叠砌者如式，结构者中度（注：合乎规制）。不逾月，而望之岩岩弈弈（注：高大，美盛）。远投近归，于是民有固心。盗闻有备，遂即引去。自是霍之生齿日聚，而财用遹赡（注：遹赡，富足。遹，yu，助词）矣。官民忆公之功，共图所以为报，建祠县治之后。岁时伏腊，享献不忒（注：谓按时祭祀进献。不忒，没有变更，没有差错）。迄今祀历颇移（注：颇应为“频”。频繁。祀历频移，谓年月久远。祀历，犹年历），栋宇就圮，人心思公犹未厌也，复增其制而更新焉。是年腊月，予巡历寿州，生员赵来聘、曹时绪来，求予言为记。予闻之：古之善治者，类（注：大抵）能相时之急而出其远图，故其功可垂于永世。霍之所急者，城也。公以文武长才为之区画，屹然创建，霍人遂藉为世世之利。守兹城者，师公之意，而加以化导。礼义亦金汤也，人和亦地利也，公之德不且永垂于无既哉（注：不将永垂于无尽吗！且，将；无既，无已，不尽）！予既得景（注：敬仰，仰慕）公于东海，又得闻公于淮泗，聊即公之见思于霍者而书之（注：姑且仅就丛公被霍丘人民思念的事迹记之）。若（注：至于）公生平树立（注：建树），炳蔚（注：文采鲜明华丽。此谓其功绩显耀）于边陲、朝宁（注：即朝廷），自有国史可纪也，故不赘。

山西布政司右参政王崇文《凯捷归朝诗•序》

正德癸酉 (1513)冬，帝诏廷臣议：惟兹岁北人深入宣、大暨关南，系虏我人民，殴略我牧畜，蹂践我禾稼。此武备不修，封守不慎之故。盍（注：何不）命左班大臣（注：站在左边即东边的大臣。明时左为上，文东武西）兼资文武者往保厘之，庶纾（注：也许可以解除）西顾之忧？佥以户部侍郎文登丛公名上，制（注：帝王的命令）曰：“可。”仍晋右都御史，总制宣、大、三关、延绥共四镇军务。捧敕行，锡镪币（注：钱。镪，钱贯）以为途费。公陛辞（注：谓上殿辞别天子）。来时，敌联营境外数十万。公收采群策，谋之镇巡诸公以行，且躬历边地，相度险阻。于山之平坦者削之、涧之，浅塞者竣之，边垣倾者修之，边墩缺者补之，烽火不明者更之。严号令，明赏罚，将士亦各奋励，思敌忾（注：抵抗所愤恨者）御侮以报明天子。维时五月六月，贼再犯宣府，七月复入。公曰：“贼志骄矣！取威服远，机不可失也！”乃身自厉锐擐坚（注：磨砺武器披戴盔甲），驻阳和以当其冲，分部诸将各城，或遮（注：阻挡）其前，或邀其后；或防南山诸关，以遏其深入之谋；或截北塞诸隘，以制其奔归之路。复悬赏乡村，共成掎角势。于是东西奋击，贼不敢散掠久留，宵夜遁去。至北塞，又为我军乘高据险邀击，前后歼者不可胜计。其虏酋所谓小王子，亦断右臂而走，营中痛哭国税声昼夜不绝。数十年来，虏之挫衄（注： 挫折，失败。多指作战）未有若斯之甚者也。自是讫九月，不敢复南牧矣。捷闻，天颜喜甚，念公久劳于外，诏班师。公行有日，大同巡抚高公（注：指大同巡抚高友玑。明乐清人。弘治进士。官至南京刑部尚书），谋于镇守诸公，曰：“公之有劳于边镇也如此，大有功于边氓也如此，朝夕之保护吾党也又如此！”乃绘图赋诗，命崇文序以奉赠。窃惟自古建丕绩，树休声（注：美好的声誉），足以昭当时而垂后世，必有其宏大博裕之德（注：德行广大。博裕，本为广阔富饶），强毅坚固之操，谙练（注：明晓事理，历练老成）通达之才，古之所谓大丈夫始克有济，此乃天玉成之（注：助之使成），非人力可为者。公在谏垣论天下事，凿凿可见诸行，不为空言以取名一时。尝奉诏选军，壮者升，弱者黜，直抗不地税以权幸（注：指有势而得帝王宠幸的人）移易。及参银台，整理紫荆、倒马关隘，攀缘石磴，虽深山峻谷无不至。关下河流，遇夏激悍，不可桥亦不可桩，庙堂所深虑。公因山势起敌（注：御敌）楼，夹城于河之两岸，中以铁索连木横之，水至则浮，关遂可保无虞。今岁贼睨关下，无可奈何。升通政，清查延绥屯田。时有窃弄政柄者，多事扰人，公不肯曲意阿顺，且疏其政之不可行十事。再擢亚卿，兼都御史，总督陕右、三边粮储军务。公以攘外当先安内，益修戎政，北人畏慑，边事以宁。辛未 (1511) 岁，流贼猖獗，帝忧中都根本地，无城郭可守，命公往护之。公以忠义倡率军民，而成败付命于天，誓与中都共存亡。人心齐一，武备修饬。贼至，公率众往御，迫之河，溺死者数万，贼由是衰败以就夷灭。四川省事平，宴于礼部，且加俸、荫子及金币之锡。癸酉 (1513)，帝复敕公巡视紫荆诸关，公益修守御之备。时紫荆关门扉成，计（注：打算）铁包之，用银四十余两。公筹画际，忽有人于公署前见二钱露于地面，掘之，得三十余千，遂贸铁包扉。又倒马关无井可汲，不能久与敌抗，公相势掘之，即有泉涌出，合关老幼欢欣如获拱璧。巡关御史丁君楷刻碑纪其事，名曰“丛泉”，著井之成由于公也。插箭岭，乃倒马关咽喉，戍卒、商人咸以无水为苦。公视岭南有石润泽，凿之，有水溢出若醴。咸若有鬼神默相（注：暗地里辅助）然。六月，宣、大有警，即敕公总督军饷，十月方回，又有总制之命。盖公之德望勋业盖天下，而谦虚自牧（注：自我修养），未尝有上人（注：驾凌于他人之上）之心，胸次平夷（注：胸怀坦荡。次，间，际），与物未尝忤（注：未曾触犯他人。物，此指他人），恢恢乎似若无所不容。至于理之是非，事之顺逆，法之重轻，关系天下安危，则断断（注：确实，税决然无疑）乎有不可夺（注：夺，用强征力使之动摇、改变）之勇。若公者，非所谓大丈夫与！然则，今日成破敌之功，建安边之绩，垂无疆之誉，岂偶然哉！实乃天佑我国家，降生贤哲，以为天下苍生之福焉耳。归朝后，所以（税注：所作，所为）辅德（注：辅佐德行）匡世，上答天休（注：天赐福佑。此指天子的恩庥。休，美好，吉祥），下宁民志，功业声誉，足与古之伊尹（注：商汤臣。名伊，尹是官名。是汤妻陪嫁的奴隶，后佐汤伐夏桀）、周公匹休（注：媲美）者，皆即此可前知（注：预知，事先知道）矣。崇文以乡曲斯文（注：指乡里儒者或文人）之雅，受知于公三十余载。兹分守冀北，适公往来边徼（注：徼，边界），履历戎阵，又获听受教诲于左右；崇文之弟职方（注：兵部职方司）主事崇献，以公奏随（注：因丛兰的奏请而跟随），分理上谷边务；愚兄弟一时（注：同时）来边，俱在公幕下，不可谓不幸且感也！重以（注：又因为）高公之命，敬序于群玉（注：本谓帝王珍藏图籍书画之所。此为对《凯旋归朝诗》的美称）之右。时正德甲戌 (1514) 孟冬之朔（注：即阴历十月初一）。

高友玑《凯捷归朝》诗

天将奇才佐明主，东海之滨出伊吕。百年节义重丘山，一代文章自机杼。昔年应制居谏垣，长疏屡诤皆忠言。简擢银台五六载，敷宣德政无留冤。司徒美官掌邦计，公能佐理推恩惠。关中枯槁尽逢春，淮北黎元多卒岁。居庸紫荆通要津，金鞭走马尝来巡。堑崖填壑障千里，天关隔断三边尘。今年羯奴自作咎，轻骑长驱遍郊薮。羽檄飞报九重天，圣明怒欲斩其首。思得豪杰握大兵，庙堂交荐推芳名。纶音一下共欢贺，都门争送豸冠行。一自我公来代朔， 赫赫威声动山岳。军中号令鬼神惊，心上经纶兵食足。三关二镇听指挥，大邦小邑相瞻依。提剑为风落为雨，虏酋闻之魂胆飞。七月一战阳和堡，大败胡儿绝归道。马前流血忽成河，堆骨如山迷百草。我军从此益振扬，云川草木咸增光。儿童父老走相庆，谢公为我平氐羌。捷音驰报圣天子，天子之怒转为喜。便将丹诏奖奇勋，更从星轺返朝市。报功定见彝鼎铭，图形应入麒麟里。公归代人思不忘，春秋拜祷歌甘棠。予忝同年最相爱，执手不忍称离觞。愿公此去辅吾皇，大沛霖雨苏万方。不负上天生贤良，始信公是蓬瀛之仙降化非寻常。

浙江布政使司右参议清河杨清绥《来（注：通“赉”，赐）懋绩诗序》

正德乙亥 (1515)，大都宪（注：明朝巡抚之别称）东鲁丛公，方以重望总饬军务，殄辑（注：消灭。殄，tian，消灭；辑，止息）群盗。师旋，上眷注（注：垂爱关注）益隆。适江淮缺督抚重臣，廷议以公名上，乃授公玺书，节镇（注：管理镇守）兹地。盖用总宪（注：明、清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别称。御史台，古称宪台，故称）督漕法，而实倚毗以保厘之寄，所望于公者重矣！岁制公一诣阙以会天下计，是可仰见皇上轸念东南财力之输，畿辅根本之重之心，惟公体焉。公以浑厚存治体（注：政治法度），以建精明之功，故德威并行，泽无上壅而不达，情无下窒而不通。是不徒以振肃运纲（注：整顿漕运纲纪）为任，而于咨求民瘼（注：访求百姓的疾苦），勤宣帝命，以抚安保厘为务者，尤惓惓也。惟时淮之清河，地壤卑瘠，界于要冲，顷值天雨，加之常赋，民之疲于供上而靡于孑立（注：衰弱于孤立无依）者，多相率为流逋之归（注：投入逃亡的人群。归，趋向，归附）。公切悯焉，以招辑之要（注：招集的约言），赈赡之方，檄下府司，以行其政。妥民之屋处者以千楹计，赈民之饥穷者以万口计，复田之荒没者以千顷计。负租之蠲，耕力之给，称是（注：称于是，与此相当。意谓免负租，给耕力，与上述灾民实际情况相符）也。盖转沟壑于安居（注：使流亡在外处于死亡边缘的百姓得到安居），化藜藿（注：藜与藿，贫者所食野菜）以菽粟，俾措之于并生安养之中（注：安置流民于全家聚居衣食有给的环境中。俾，使；措，安放；并生，共同生活），宜民（注：使民众安辑）之扶携以归者几万人，其至且速也。虽然，自民之日困于下，欲以上达于里胥（注：古之乡吏。亦泛指衙役）之间者亦鲜矣，况专之以州邑，统之以郡府，而临制之以台省之崇（注：在朝廷那么高级的机关研究处理。临制，监临控制。台省，汉尚书治事之地为中台，在禁省中，故称台省。代表皇帝发布命令的中央机关。后因以“台省” 指中央机构），宜无所与闻（注：恐怕不会了解有关情况。宜，殆，大概，恐怕）。故民日就穷而敛愈急，欲其不至于逋流者几希矣。惟公以浑厚为体，故绰乎（注：指胸怀宽阔）有容，而情无不宣；以精明期治（注：会合治理），故秩然有别，而风纪自肃。政纯令简，必求副上命以安民生，裒（注：聚集）成一代治体。宜为公自任时实以是望公者，岂徒为清河之民之幸哉？盖赈东南列省之穷，奠畿辅万姓之众，俾晓然知皇上所以图任（注：谋任）而安全之者在是，是不徒为清河之民之幸也！公方陟台衡柄（注：升为台省官员。衡柄，执掌重要权力），司庶政（注：各种政务）为朝廷倚毗，其沛斯泽大覆吾民于丕时（注：盛时）者，特公行措之业耳，讵庸（注：难道还用。庸，通“用”）以是为公贺哉！惟民德公之政（注：以公政为德），颂公之美，切传士林（注：在士林中广泛传播。切，急、深；士林，泛指文人士大夫阶层、知识界），播之声诗（注：乐歌），自不容己于有言。故敢僭引（注：谓超越身份写下这篇短文），用为公献。正德十一年 (1516 )。

丛磐乞谥奏稿

山东登州文登县儒学生员丛磐谨奏：为乞恩比例（注：比照典例、先例）请谥以昭盛典事。臣父丛兰，由弘治三年 (1490) 进士，历任资德大夫、正治上卿、都察院右都御史，以南京工部尚书致仕病故。荷蒙（注：承蒙，承受）圣恩赠太子少保，准与葬祭。臣虽粉骨碎身不能报称于万一也。但臣父居官三十余年，领敕二十余道，忠诚体国，素效微劳，守法奉公，保惜名节。顾（注：但）谥号未锡，行迹不彰，凡知臣父者咸为之叹息。此臣之疾首疚心而不能一日安者，辄敢冒死沥血，捃摭（注：摘取，收集）历履大略，上渎（注：轻慢，不敬）宸（注：北极星所在为宸，后借用为帝王所住，引申为王位、帝王）听，伏惟皇上俯赐矜察（注：怜悯体察）。窃念臣父以给事中受知于孝宗皇帝，屡上封章，多赐采纳。及抡选京营，尽出影射（注：完全斥逐那些蒙混假冒之人。出，斥，逐。影射，蒙混假冒），钦劳羊酒，任通政司参议。敕经略紫荆、倒马、龙泉诸关，召至便殿（注：别殿，古时皇帝休息宴饮的宫殿），面谕委任至意。臣父躬历险阻，相度修筑，整搠（注：整顿。搠，调换）人马，凡黜陟兴革事宜，图画以献，期以仰答圣心。后丁忧，起复（注：封建时代，官吏有丧，服未满而复起用，谓之 “起复”。后亦有人称服满而起用者为“起复”，服未满而起用者为“夺情”）于武宗皇帝，以通政规画边务，并清屯、抽军、买粮，辄陈弊政十事，言过剀切（注：恳切），当时中外皆为臣父危之。后逆瑾伏诛，升通政使，赐奖敕及银牌镪币。比因三边告乏，升户部侍郎兼左佥都御史，督宁夏等处粮储。将以完奏，复赍敕（注：奉旨。赍，持，抱着）就彼兼管固、靖军务。就道间，又值刘六等延蔓流毒，敕巡视庐、凤、滁、和。臣父誓谕将士：“根本重地，关系匪轻，事机一失，身家难保。”乃躬擐甲胄，日夜战守，斩获首级一千二百五十二颗，生擒一千六百三十六名，招抚被掳，并赈济过人口几一十二万。凯奏，议以保卫陵寝不至震惊，则巡视之功不可泯，升俸一级，赐宴礼部。适武宗皇征帝留宣府游兵（注：流动作战的小股部队），臣父倡议不可。至传宣再四，前议益坚。寻北虏犯边，又兼右佥都御史，巡视西路，事完到部。因北虏猖獗，升右都御史，总制宣、大，并偏头、宁武、雁门、延绥军务，获首级及生擒二百三十有余，虏酋小王子中伤右臂而走，其药死打死不计其数。初因不照往事奏带参随头目，卒为冒妄军功者所忌，一时在廷之臣无不知者。后奉敕取回，改漕运，兼巡抚凤阳。时值大祲，多方设法赈恤，活有三万余人。惟权豪债负，及运官渔取（注：骗取，掠夺），苦无所得，遂革去漕事，备在给事中田赋奏章可考。使乌斯藏取佛者，多事扰人，臣父禁之，不得逞威济私；且抗疏（注：向皇帝上书直言）无益，欲乞取回，乃留中不出。主事王銮忤近侍，诏狱，臣父辩论邪正，竟免罪还职。江西事变，臣父矢心效死，沿江把截，大振威声，遥为应援，彼时御史成英所亲见者，获百有余人。廷臣以臣父经理在外二品八年，直己不合（注：以直道立身，守正不阿。不合，不苟同），持正不挠，处何时也？而坚执不事斡旋。会众推荐，逾年半，转南京，奏准回乡祭扫。抵家，即请乞骸骨。荷蒙皇上御极之初，收录微功，升俸一级。但臣父数经变故，几典兵刍（注：掌管军事、粮草），中间四川省劳虑不无过度，所以年逼七旬，病势日侵，是故省墓事竣，即杜门不出。尝三乞休致（注：官吏年老去职），俱蒙温旨慰留。及连疏恳到（注：亦作“恳倒”，犹恳至），方赐俞允。伏睹敕曰：“尔性资端厚，才识闳深，发迹贤科（注：科举时代对选拔官吏所分科目的美称），累官都宪、兵粮重任，劳效良多。肆（注：迨，及至）朕嗣统之初，图用老成，晋秩司空，俾司留务，扬历（注：仕宦的经历）中外三十余年，清慎之操，久而弗变。乃遽（注：遂，就）怀恬淡，恳乞退休，特赐俞允，以遂高尚。令有司月给食米三石，岁拨人夫四名应用，以示朝廷优老至意。於戏！始终之际，古今所难；功成身退，不失其时，诚有不易得者。兹归，其善自调摄，以保天和（注：人体之元气），茂膺寿考之休（注：得享长寿之福。茂膺，受到很多；寿考，年高，长寿。休，美善），共享熙平（注：吉祥平安）之福，不亦有永誉哉！故敕。”臣庄诵之余，知臣父之经历行实，不惟臣工知之，虽陛下亦洞见而深怜者也。然臣父历事于两朝者既如彼，而宠异（注：宠爱优待，不同于众人）于今陛下也又如此，顾使平生志节独晦于明时（注：反而使平生志节在政治清明的今天却被埋没），而累朝盛典未均于善类（注：没有公平一律地对待忠贤人物。此指丛兰未受谥号），岂惟臣切痛悯，虽臣父亦未能瞑目于九泉也。查得致仕南京尚书孙需、胡富，较之臣父，事体相同。而臣父奔走之劳，干济之力，周旋艰苦之节，似又过之。然二臣病故，俱有谥号，而臣父不得与之略同。又查得工部尚书谢一夔，先未有谥，后因其孙郎中谢麒，再乞天恩而后有谥；吏部尚书屠镛，先未有谥，后因其子经历屠偕，比例乞恩而后有谥。此可见朝廷优礼大臣，终不以一时之议，而尽废其平生之善也。伏望皇上一视同仁，全笃终始。悯念臣父晚年升俸，而禄养不逮（注：父母早亡没有享受到应有的禄养。禄养，以官俸养亲，古人认为官俸本为养亲之资。逮，及，到）；既殁赠官，而品级如旧。乞敕礼部查照各官事例，奏请赐谥，以光泉壤。岂徒臣举家存殁（注：活着的和死去的）感戴天恩，凡在臣工，亦知所劝励矣。臣无任（注：不胜，非常）惶悚祈望之至。

注：孙需：明饶州（属江西省）人。字孚吉，别号冰蘖翁。成化进士。为常州府推官，疑狱立剖。擢南御史。劾僧继晓忤旨，出为四川副使。弘治中累官右副都御史，巡抚河南，筑汴河堤以赈饥民。晋南京礼部尚书，为刘瑾所恶，致仕。瑾诛，起任吏部尚书。乞休归。卒谥清简。

注：胡富：明绩溪（属安徽省）人。字永年。成化进士。弘治中历官广什么东副使，多次镇压瑶族起义，讨平之。正德中累迁南京户部右侍郎。刘瑾勒令致仕。瑾败，起故官，拜本部尚书，上十余事，率权贵所不便，格不行，遂引年归。卒谥康惠。

兰历官中外，所上封事共三百八十三篇。兰卒，子磐撮其切要者百有十一篇，厘为六卷，曰《丰山奏议略》，刻以行世。板尚存，但首尾残缺，完全者不及什一。今择其可以证《明史》者附后，亦不能完具也。

崇实行以弭灾异（注：使天灾止息。弭，停止）疏

一曰惜人才。臣闻用人之得失，系国之轻重，而人才不可以不惜。臣伏见迩年以来，御史等官，有因言事而落职者，有因公过（注：指因公不慎而犯下的过错）而降调者。且言事者虽一时狂悖，而怀抱之忠荩（注：竭忠尽心。荩，本指王所进用之臣，后称忠臣为“荩臣”）尤为可嘉；公过者虽一事欠谨，而平素之干济尤有可取。以数年灯窗辛勤涵养之才，亦欲于明时竭犬马蝼蚁（注：为人臣者的卑称）之心，一旦以微累小疵而去之，不亦深可惜耶！且人才难得，去留之际，关系匪轻。灾异之来，未必不由于此。如蒙乞敕该部将近年以来，官员言事、公过去官者，一一查出，具疏上请，已死者或表其墓，无官者或复其官，降调者或照原职升擢。一以彰皇上弃瑕（注：不追究缺点过失）录用之德，一以遵祖宗爱惜人才之意，则百官效职，和气交腾（注：俱升，一齐上升），而灾异自消矣。伏望圣明留意。

二曰慎举错（注：亦作“举措”。此指任用和废黜的举动）。臣闻庶官之贤否，天下安危之所系，举错不可不慎也。臣伏见迩年以来，天下官员之贤否，一付之抚按之考语，或上彻圣聪（注：上达皇帝知道。聪，听，听觉），或封送部院，据数字之褒贬，为人才之进退，其法固为善矣。奈何主司有公私之殊，好恶有同异之偏，或有树私门之桃李者，或有厚亲昵之乡里者，或有受权贵之属托者。究其旌淑（注：表彰美善）之荣，及于（注：涉及到）公廉干济；别慝（注：区分什么邪恶。此指惩戒恶人。慝，te，邪恶）之辱，及于贪酷污懦（注：卑污懦弱）者，固多。而谄谀奔竞者，滥叨（注：无限制地贪用）溢美之词；贞芳笃实（注：忠直老实。 贞，美，贞洁美善；笃实，忠诚老实）者，反厕污辱之列（注：排在低下卑污之人的行列。厕，杂置），亦岂少哉！夫贤否不公，则举错必缪（注：错误的）；灾异之来，未必不由于此。如蒙乞敕吏部都察院转行抚按等官，务要秉心至公，为国荐贤。凡于旌别人物，多方咨访，循名求实。一字之褒，必叙于囗某事某事为可信也；一字之贬，亦叙于囗某事某事为可据也。不许徇私废公，枉人误国。傥有奏报不公，事迹昭著，许部院堂上官（注：即 “堂官”。明、清时称中央各衙门长官为堂官，如各部的尚书、侍郎，各寺的卿官等，言其为殿堂上之官）及臣等科道官（注：明、清都察院衙门，设吏、户、礼、兵、刑、工六科给事中，及京畿、辽、藩等各道监察御史，统称“科道”）指实举奏，量黜（注：酌情给予贬降罢退）一二以警其余。庶几贤否不淆，是非有当，而灾异不生矣。伏望圣明留意。

三曰宽民力。臣闻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民力不可不宽也。臣伏见迩年以来，光禄寺收受白粮（注：明、清时在江南五府所征供宫廷和京师官员用的漕粮）、杂粮及厨料、果品、牲口等件，除正数及随粮纸札（注：纸张）、板木、家火（注：亦作“傢火”。器具）外，又有太监宋玉、陈永安节次（注：按程序）奏准折罚银两，计本寺一年会计（注：总会其数而计算）之数，共该罚银五、六千两有余。岁复一岁，莫知纪极（注：终极，限度）。且买办牲口，则有各处解纳银两；买办杂物，则有四库运到钱钞。前项银两，只为修造使用。今见本寺天鹅池、家鹅池并酱房等处，房屋俱己修理将完，所据折罚，合当停止。况今天下在在告灾，本等钱粮，办纳不敷。（以下缺）

（四缺）

五曰遵官制。臣仰惟我祖宗法古建官，各有攸司（注：所司。司，主管；职掌）。有一事则有一官，缺一官则废一事。一缺尚不可，况全缺者乎！诸司尚不可，而况言责者（注：献言

之责，谏争之官）乎！窃见詹事府（注：宫官）额设官员内，有左、右司直 郎，左、右清纪郎，左、右司谏，载在官制，明明可考，万世所当遵守者也。今皇太子出阁（注：皇太子受封就职），凡在额设者一一铨除（注：委任），独此三等官员至今尚缺。夫三者之职掌，亦言责者也。窃惟皇太子，宗社（注：宗庙和社稷。古时用作国家的代称）之基本，天地民物之攸归。哲命之贻（注：贤明的秉赋），圣功之养，正在蒙之（注：蒙化之。即让他受教化）之时，而可使左右无一言官乎！臣固知皇太子天生聪明，震德夙成（注：太子之德早已具备。震德，太子之德，震，即震位，指东宫），不俟于言矣。若夫辅导等官，当夫进讲进读之时，万一有言貌欠谨，动止失仪者，独可无官以纠举之乎！此官不补，诚为缺典（注：指仪制、典礼等有所欠缺）。如蒙乞敕该部查照原额，依数铨补，日随辅导官侍列左右，庶几各官瞀惧，礼法整肃，而亦不失祖宗建官之深意矣。伏望圣明留意。

六曰去元恶。臣国税局闻除恶在于务本，去邪在于勿疑。惟元恶不去，则大害不除。臣昔在草野，夙闻太监梁芳、韦兴、陈禧、汪直，或结党盗攘，而耗蠹帑藏；或开惹边衅（注：在边疆上寻衅挑事，招惹祸乱。衅，争端），而贻患地方。排摈（注：排斥摈弃）正直，引用奸（下缺）。

右疏即《明史》“因清宁宫灾疏陈六事”。在弘治十一年(1498 )。

——停免灾伤。臣窃惟各处灾伤，固所当恤，各边军饷，尤所当急。访得腹里（注：指内地。与边塞相对）如北直隶、山东、河南等处，凡有灾伤，只将存留本处者免之。其起运京仓并居庸、潮河、怀来、独石等处，并不停免。盖以利害有轻重，处置有经权（注：斟酌权衡。经，量度，筹划），亦不得已而然耳。合无今后陕西各边粮草，照依前项地方事例，凡遇灾伤，先尽（注：尽先，优先）起运各边之数照旧送纳，其余存留者，方查该免分数（注：根据灾害程度确定应减免的比数）停免。若有十分重大灾伤，决不可征，临时亦要奏请定夺。务要不亏边仓原额，别为处置以补之。如此，则边储恒足，地方永安矣。

——从便收受。臣窃惟地里有远近，而转输不能无难易之殊；转输有难易，而收受不可无通变之法。查得陕西一省，起运各边粮草，附近州县多是本色，窎去处多是折色（注： 明清漕粮或地丁，多征实物，有时折价改征银钞，谓之折色）。然而递年所以拖欠者，本色（注： 自唐至明清，缴纳的实物田赋、杂捐称本色）少而折色多。何耶？盖因前项州县（注：指缴纳折色的州县），每年折收轻赍（注：即“轻赍银”。元明以来，税粮、漕粮、马革等折收银两的部分，叫“轻赍银”），如米一石或折银一两，豆一石或折银八、九钱，草一束，或折银五、六分。收完之后，交付总部。大户一到手内，任意花费。或收买腹里货物，运至边上；或收买边上货物，转至腹里；或撒放与人以图生息；或包揽与人以脱杂货（注：将杂货卖出）。原价有余，则彼此侵分，竟为数人之利。少有不足，则转回告添，即为该县之累。及访得合干上司（注：共同办理收受转输粮银的上级官吏），自来并无一人到边催督查究。今年未毕，次年又继，以致牵扯延捱（注：拖延），积至百万有余，数年不结。迄今未完之数，尚有弘治十七年 (1504) 已征在官者，拖欠之多，大率由此。合无今后各该州县原旧上纳本色者仍旧外，其自来折收轻赍者，就照递年原定价银数目通行收完，倾泻（注：指浇铸）成锭，运至各边该库收贮。丰年价廉不为之减，凶年价贵不为之添，仍令各边管粮官，将前项价银，或趁时召商籴买，或查照时估折放。经国如家，通融处置。将来一年之价，可以为二年之用者有之，可以为年半之用者有之。万一价值稍贵，未必各路皆然，计算斟酌，减东益西，务要不亏原数。前项本色折色，照依山东、河南、北直隶事例，各州县佐贰或首领官一员管押，府官一员总理。一州一县通完，方许州、县官回任；一府通完，方许府官回任。布政司管粮官往来督并。违者许各镇巡抚官查究。如此，则在民无侵分重征之弊，在官有济急积多之益。包揽者自革（注：自然革除），而拖欠者自无矣。

——查发帑银。臣窃照各镇并各路营堡，主兵（注：明代卫所军和召募当地人组成的军队，均在当地执行军务。与客兵相对）之费用有限，客兵（注：客籍军士或由外地调来的部队。此指后者）之费用无算。每年常数之外，不可不另为处置以助之也。弘治年以前，每岁各镇俱发京银数万两以叶济（注：亦称“协拨”。旧时地方政府所征税款照中央命令拨交其他地方政府的部分。大都在省级政府间执行。有的省份既受外省协助又协助外省。分两种：一种是定时、定额的经常性拨款，一种是紧急的临时性拨款。此指定时拨给边省军费。叶，xie，通“协”）之，以故仓场充足，缓急有备，不国税误主、客兵马之用。奈何近年以来，前项年例银两，通不发运；且今烽烟不息，客兵联络（注：络绎不绝），臣虽昼夜奔驰，勉强支持，但一日所得，仅足一日之用。一旦事完回京，则各边告乏，未免接踵矣。且地里延袤，转输艰难，纵使秋后发银到省，春初方。至地方彼时籴买过期，价值踊贵，徒费银两，终难多得。合无查照先年事例，每镇就于目下发银数万两，著令巡抚及管粮官秋成之时，趁时召商籴买，庶今日事后少有告乏矣。

——议复旧规。臣看得（注：旧时审判案件公文的开头用语。此谓了解到）各边地方极临外境，人多强悍，少习礼仪。凡百事务，旧有成规，一或纷更（注：如果乱改。纷更，变乱更改），人即不堪。此旧规不可不议以复之也。切照（注：切实查照）陕西各镇屯田俱有额数，版籍（注：本指人口册。此指屯田登记册）已定。正德二年 (1507) 间，先差御史张彧等清查。正德三年，复差都御史王一言等清查。正德五年，已蒙诏旨将正德三年各处清查屯田文卷烧毁矣。各边人心不胜欣庆。张彧等清出屯田，亦系刘瑾新增之数。负累屯田，递年逃移，以致旧额并新增者，一并丢弃荒芜。屯粮不完，大率由此。合无将张彧等清出田数亦行除免，只照弘治十八年以前旧额数目办纳子粒，庶各边宁 谧，而屯粮易完矣。

——分豁（注：开脱，疏通）重并。臣窃谓天下之最苦者，莫甚于军士；军士之最苦者，莫甚于边戍。何者？穷荒之地，千里萧条；荷戈而扼险，殆无虚日；倚烽而哨瞭，动则经年；闻令出门，妻子难保以复合；望尘冒矢，胜负未能以逆料（注：预料）。其苦如此，岂可无一人以帮助之乎？又岂可驱一家而全为之乎？先年，甘肃、宁夏、延绥各镇地方差寺丞等官刘宪等分投招募。彼时，每丁赏银五两，边方穷家，止知目前之小利，不顾日后之大患，应者甚多。中间有识不从者，又行抽取（注：抽壮丁。古代征兵的办法：或三家抽一，或五家抽一，多用抽签的办法，中签者应征）之，已将帮贴屯种余丁多变而为军。及正德三年 (1508 )，复差都御史王一言等丈地买粮抽军，各官俱为权奸势迫，不敢不行，故虽老弱不堪者，亦入籍充数。至此而帮丁、屯丁已无几矣。正德五年，蒙将丈地买粮事情改革，只有抽军一事未蒙言及。臣遍历各边，告者遮道。除延绥一镇先差少卿颜颐寿抽选过军丁、续差到彼未曾收役外，合无再行甘肃、宁夏各巡抚、督同各守巡官，将王一言等后次抽选军丁逐一查审，中间若果帮丁不少、屯种不缺、情愿充当者照旧外，其余帮丁不拘（注：不夺取），屯种尚缺者通行放免，各务原旧差役。庶帮贴有人，而彼此得相依倚；屯种有人，而子粒不至拖欠矣。

——释放充发（注：把罪犯发配到边地。此指发配边地的罪犯）。臣窃谓雨露一布，而残卉败根，举得蒙沾濡之恩；日月一升，而穷崖绝谷，举得蒙照临之德。今日之诏旨，正所谓天之日月、雨露者也；各边充发之戍，正所谓地之穷崖绝谷、物之残卉败根者也。夫以是地是物，尚不弃于雨露日月之下，而前项充发之人，独于节次赦宥（注：逐次宽恕，赦免）不得释放焉，宁不深可悯耶！臣凡经历去处，遮道哀告者不知其数，询问所司，皆谓原行（注：行，旧公事文牍，于事可行者，上官判“依”字。宋熙淳六年周必大奏请，凡内批或三省批答可用“依”，其余六部所批文案，皆用“行”字，其后历代相承。此处指上级官府批文）无招（注：招：供认罪行。此指认罪书）可据，以此不敢释放。不独今日为然，自弘治十八年 (1505) 以前，亦多不曾释放矣。臣看得此等军人必待有招而后释放，纵使移文行查，则原案之照刷（注：根据文件复查案件。此指照刷期。照，依据；刷，即“刷卷”，古代法律用语，指官吏查看文书或复查案件。明代监察御史及各道按察使每年八月出巡，审理诉讼，称“刷卷”）已过，原问之官吏已更，谁与翻阅？何年行到？况不行查者乎！致使老死穷边，贻累后世，终不得蒙大造（注：大功劳，大恩德。此指皇恩）之泽，况多系腹里人氏，不惯征战，徒费粮赏。合无通行各边巡抚官，查照节年（注：积年，累年）诏旨，调取原行文卷，如果朱语明有谋逆、强盗、人命等项字意例不该宥者，仍旧不放外，如无前项字意，即系该放人数，通给明文，著令回还。庶天恩得以均沾，而粮赏不至妄费矣。

——变卖抄没。臣窃谓各边粮草，既有军民之常数，又有盐银之接济，宜无不足者矣。而尤有不足之虞，何耶？盖以各边军士比之腹里不同。凡遇有警，即征在外，本营既有月粮，在外又有行粮（注：兵士出征、巡边、守墩等按日或按月所领的口粮）。然月粮有定额，而行粮无定数，此足与不足难以预料者也。若不先事多贮之，缓急必至误事。今延绥、宁夏、甘肃、固靖各有数万官军，往来截杀，经年在外，支取行粮，日费不赀（注：不可赀计。赀，计量）。查得各镇并布政司库藏所蓄不多，别无措置。今陕西城内有曹雄，安定县内有张彩等，宁夏城内有何锦等，财产倶该抄没入官。合无行令各巡按会同守巡等官，通行两平变卖银两，系何锦等者就留宁夏，系张彩等者送至甘肃，系曹雄者送至榆林，听巡抚管粮官召商籴买，作正支销，庶早得济急，而军饷少助矣。

注：曹雄，明西安左卫人。弘治末为延绥副总兵。武宗即位，擢署都督佥事，镇守固原。与刘瑾同乡，因自附于瑾，累迁左都督。瑾败，与家属永戍南海。张彩，亦作张綵。明安定人，弘治进士。以谄事刘瑾，累官吏部尚书，加太子少保。凡所言，瑾无不从。瑾被诛，彩瘐死狱中，仍剉尸于市。何锦，待考。

——区处（注：处理，筹划安排）茶盐。臣窃惟地里有险夷，而夷者防守尤当严；转输有难易，而难者措置尤当先。臣看得各镇地方墩、堡、营、寨，彼此联络，皆所以控驭诸夷，屏蔽中原。军马不可不严以防守之，钱粮不可不先以措置之。而尤有甚焉者，在甘肃一带，则有庄浪、古浪；在宁夏一带，则有兴武营、花马池；在延绥一带，则有旧安边营、定边营。何则？盖以庄浪、古浪东邻敌境，西接番域，相距十里之程，北通凉州，南通兰州，只有一线之路；花马、兴武、安边、定边，东西孤悬各有一百余里，南北相望，俱是沙漠平地。前项去处，皆敌骑出没之最多而且易者也，此其地里之夷，转输之难，所以为甚。臣亲历其地，再四招集商人，多不肯报。以故百计经营，目下虽不缺用，若不另为处置，难以经久恒足。然所以处置之者，莫切于茶、盐二事。合无陕西茶引（注：古代茶商缴纳茶税后，由官府发给准许行销的凭照。规定运销地点及数量，准予按引上的规定从事贸易）每年囗拨数十万引，先尽庄浪报中（注：即申报开中）粮料，次及古浪。庄、古有余，方派别处。花马池、定边营中间有大盐池一处，兴武营迤南有小盐池一处，俱自然生发，不劳煎办，通系灵州盐课司所辖。旧例每一百引，赴布政司只纳价银二十两，得利最厚，人多乐从。但银已贮库，终难济急。合无就照前项银数，令于四处查照，时估（注：当代的商人）以近就上纳粮草。但兴武营、花马池属宁夏，定边、安边属延绥，仍令每镇轮管一年。在宁夏，先尽花马池，次及兴武，在延绥，先尽旧安边，次及定边。此处有余，囗囗别堡，如此则三镇之难于措置者，可以恒足矣。

注：开中，明代政府鼓励商人输送米粮等至边塞而给予食盐运销权的制度。《明史•食货志》： “有明盐法，莫善于开中。洪武三年，山西行省言：‘大同粮储，自陵县运至大和岭，路远费烦。请令商人于大同仓入米一石，太原仓入米一石三斗，给淮盐一小引。商人鬻毕，即以原给引目赴所在官缴文。如此则转运费省而边储充。’帝从之。召商输粮而与之盐，谓之开中。”

——禁革侵欺。臣窃谓节省边储，莫善于折支（注：折价支付的税款。此即上文所说的军粮折色）；亏损边军，亦莫大于折支。查得户部见行（注：现行）事例，本色折色有间月兼支者，有支七八个月本色，三四个月折色者。盖以各边地方出产既少，转输尤难，以故兼放之。官军之应得者既不亏少，仓场之本色又得多蓄，猝然警急，不致误事。奈何该管官员，其于所辖军士，存心抚恤者少，徇私掊克（注：以苛税搜刮民财。此指克扣军粮折色。亦作“掊 刻”）者多。每遇折色银两送到各该地方，巧为指称（注：因头，作为克扣的借口），肆行克减。或该一两而只与七八钱者，或该七八钱而只与四五钱者，或全不肯与者，以致俯仰失望（注：养家活口而无望。俯仰借指养家活口），饥寒迫身。少动声色，其祸尤惨。访得各镇原有府、州、县官，各于临近衙门带衔（注：原官职级别外另领他职）专管仓粮，近年多有革去者。合无通行照旧除授（注：行文通知按照过去的办法委任官职），但遇折放银两等件，先行本管军官备造花名手册，会同唱名给散（注：当众高声逐一呼名发放），永不许管军官员自行给散。庶此等官员少知礼法，自有忌惮，而边方军士不至十分亏损矣。

右督理三边军饷兼管固、靖等处军务奏议。

添设将官以防边患疏

臣节该（注：符节具备，即持节。节，古代使臣所持以作凭证；该，备，具备）奉敕：“总制宣、大二镇并山西偏头、宁武、雁门三关边务，一应（注：所有一切）安边御敌长策，悉听便宜（注：因利乘便，见机行事）处置。钦此。”钦遵外，切照偏头、宁武、雁门三关，东西延袤五六百里，倶当西北之冲。虽有恒岳（注：恒山，五岳中的北岳。亦名常山）一带山险，在雁门则有十八隘口，在宁武则一望平坡，在偏头则孤悬境外。自古之难守者，莫过于此。今三关现有官军一万二千有余，只是分守各关各口，未曾设有奇游官军（注：流动作战的机动用的政府军）往来截杀名色（注：名号，旗号）。凡遇有警，只是征调邻兵应援，但东而大同，西而延绥，往返之间，千有余里，事虽至紧，一蹴难到。坐此（注：因此）之故，往往失事。山西镇巡等官，因见去岁敌贼深入，直至繁峙、五台等处，议奏添设游击一员，已奉钦依（注：皇上依准）拣选官军二千，定委都指挥一员管领。但此等名器（注：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称表示等级的称号及车服仪制等为“名器”。此指官职等级），官卑权轻，号令难行，终亦不能济事。及照宁武关城西，今岁创修堡城一座，内有官厅、营房，现在如蒙乞敕兵部计议，合无添设游击将军一员，照例请勒（注：勒令）给与旗牌，仍于各关并太原、振武、镇西等卫，听其自行拣选年力相应精锐官军一千员名，通前共凑三千，令其统领。如遇三关有警，往来截杀，仍听山西镇巡官调遣；或宣、大、延绥警急，照例前去策应。无事之时，则于宁武关新修堡内住札。但前项关隘，地方宽漫，尚恐寇众兵寡，不敷捍御。合无仍令副总兵再于前项各卫并各关现在数内拣选二千或三千名为奇兵，听其统领，与同游兵互相应援。若应选官军征科处，敢有恃势占吝（注：占据。多指非分据有），阻坏边计，听抚按等官指实参奏拏问。其余遗下现在之数，并各卫轮戍军丁，各州、县上班土兵（注：地方兵）、民壮及各巡检司弓兵，各分关隘，时常守把。合用器械、马匹等件，俱令巡抚官置造买给。如此，庶官军有统，战守有人，地方斯为有赖矣。正德九年 (1514 )。

请敕以专任守备疏

照得宣府镇城正北沿边设有葛峪等七堡，东西联络数百余里，南拱本镇，北控沙漠，比之诸路，最为冲要。每堡各有把总官一员以专之，七堡共有守备一员以统之。上下名分（注：人的地位和身分），固不敢紊，但前项地方宽阔，城堡数多，殆非一城之守备可比。若不请给敕书以重其事，未免官军轻视，彼此掣肘，一遇调遣，多至误事。如蒙乞敕兵部计议，合无请敕一道，给与现任守备葛峪等七堡都指挥朱彬，遵奉行事。无事之时，则修理城墩，操练兵马；有警之日，则调度官军，相机截杀。如此，庶及责任既专，号令易行，而边备斯为有赖矣。正德九年。

修设砦堡以防边患疏

照得近年以来，边贼为寇，动以数万，抬营（注：起营）结阵，深入境内，直至雁门、宁武迤南。彼此军民住居稠密，牲畜繁息，既无堡砦可守，又无窑窨（注： 地室，地窖。泛指地道、洞穴）可避；且又原无设立烽火，以致寇至门庭，尚不得知，往往受祸，率由乎此！今当敌退之后，若不改弦易辙，另为处置，万一此贼复来，终难趋避。及照宣、大二镇地方军民，悉有自创堡砦、窑窨，故虽大敌入寇，坚壁清野，可保无虞。臣己经遵奉敕内“便宜处置”事理，行移（注：移，旧时代的文书体裁，多用于指称平列关系之间的书牍。一般官署间公文往还，谓之“行移”）山西镇巡官，严督都、布、按三司，守巡、兵备、管屯等官，通行（注：行文通知）省城迤北东西州、县、卫、所，遍出大字告示，晓谕乡村军民，各要比照宣、大二镇等处，或数十余家，或数百余家，或共修堡城一座，或共修山砦一区，或自掏窑窨地洞，务要高深坚固以图经久。中间筑墙挑壕等项，妨碍（注：不利，对人有损害。此指筑墙挑壕占用民田）地土，本堡砦军民均为拨补兑换；合用物料兵器，俱许自行措办；炮火等器，都司处置，造完分发应用。仍择年力相应、素有行止（注：品行）、众所推服者，每堡每砦各立堡长、砦长一名。一遇贼至，就便收敛人畜在内，督率本堡本砦军民并力护守。如应修堡砦之内，众皆情愿，只有一、二奸顽之徒，不肯用心协力，阻挠行事者，即行告官逐出，不容在内居住。其愿修工程，只许该管官司丁宁（注：叮咛）省令（注：视察督导。省，察看），趁今冬月农隙之时，造办木植家火等件，来春土脉融和之际，兴作土工，不许委官驱逐、骚扰地方，致民生怨。若省城迤南军民有愿照前修筑者，亦听从便。俱候工完之日，镇巡官备将修过砦堡，并各处发过火器各数目，径自造册奏缴。正德九年 (1514 )。

预防边患疏

右总制宣、大军务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