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6年前,“拯救老屋行动”首次把文物保护工作,聚焦在农村老宅子上。与受人瞩目的国宝文物不同,这些散落在全国各地农村的老屋,由于其保护级别低、产权私有化,长期被忽视,保护状况堪忧。今年,“拯救老屋行动”首次被写进中央一号文件,也正赶在了抢救性保护农村老屋的关键时间点。
浙江松阳,工匠们在修缮老屋。受访者供图
浙江松阳,修好的老屋重新焕发生机。 新京报记者 耿子叶 摄
新京报:商业资本的逐利性质和传统文化保护之间存在一定矛盾,该如何解决这样的矛盾?
励小捷:我们鼓励多种形式促进老屋的活化利用,但是不主张一个旅游公司做整体的农村改造经营,导致本村的村民都到外边去了。就目前情况来看,国内个别传统村落做“成功”了,经过商业化改造,保留了传统村落的建筑,利用老巷子搭建起商业街,找当地的村民来卖东西,成为热门的打卡点,带来了可观的收入。
直白地说,这就是消灭了一个传统村落,建立了一个旅游景点。
传统村落的真正价值,在于它的人文气息,人间烟火气,以及农民传承百年的民俗乡情。作为传统村落,文化根脉不能断,人脉延续不能断,传统产业也不能断。
新京报:没有活化利用条件的老屋,该如何处理?
励小捷:目前不是所有传统村落都具备活化利用的条件,有的地方交通不便,对于没有活化利用价值的老屋,也需要维修。
在金溪县,我们针对缺少利用价值的老屋,实施了抢险维修。这种老屋确实破旧,但是修了确实没有利用价值,总体按照“不漏、不塌、不倒”为底线,进行抢险维修,主要目的就是节约经费,从而保护更多的老屋。
在传统老屋的木结构建筑中,大多数隐患来自屋面,屋顶瓦破了、长草了,会导致漏雨,房梁、椽子等都会受到雨水的腐蚀,这种抢险加固的维修方式,大部分钱用于屋面修缮。一个项目花钱不多,每栋房子不超过十万元,实施下来,也能够拯救一些急需抢救的老屋,我认为可以作为后续“拯救老屋行动”的社会公益项目,让社会力量参与到老屋保护中来。
“老屋保护的目的,终究还是为了人”
新京报:这次中央一号文件的提到“拯救老屋行动”,是否释放了全国推广的信号?
励小捷:今年的中央一号文件,提到农村建设。在这部分,明确了一项任务就是实施“拯救老屋行动”。“拯救老屋行动”见诸中央文件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2018年,被写入中共中央国务院《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我们希望,下一步能在原来整县推进的基础上,加以调整和提升,在传统村落资源最丰富的、经济欠发达的地区,每年按照1-2个省份,继续开展下去。
今年“拯救老屋行动”,我们计划在我国传统村落数量前十的省份开展。按照各省份现有传统村落的数量计算,排名前十的省份有贵州省、云南省、湖南省、浙江省、山西省、福建省、安徽省、江西省、四川省、广西壮族自治区,每年选择2个县继续推进,每县资助资金由原来的4000万调整为2000万,每年共计4000万,通过公开申报的形式,持续开展“拯救老屋行动”整县推进项目,带动形成传统村落主动保护的氛围。在此基础上,基金会也能更大发挥公益平台的优势,广泛募集社会资金、资源,实现持续保护。
至于在全国大面积推广实施,更多还要依靠各个地方的力量。目前,各地情况不同,东部沿海地区,像浙江、江苏等地,做得比较好,中西部欠发达地区,我们会从基金会投入一些力量,撬动地方的制度政策倾斜,让全国更多地区行动起来,拯救老屋。
新京报:如果农民想自己修老屋,怎样才是保护文物而不是破坏文物?
励小捷:普遍适合的原则就是“修旧如旧、最小干预、原工原材原形制”,但实际到了各地,情况各不相同。在行动推进过程中,我们在每一个试点都会先有一套保护标准。在松阳县,我们培训了1000多名工匠,培训指导他们修缮技艺,既符合文物保护理念,又能够结合地方传统的建造技术,让这些工匠逐步规范化,能具备文物保护的资质;在金溪县,已经形成了30多支工匠队伍。当地人看到效果,有的村民家老屋并不是文物,也会来学习这种保护式修房子的办法。
我们在四个县域试点实施过程中,面对老屋普遍没有卫生间的问题,修缮时就会挤出来一定的空间,设计好上下水,做成卫生间;面对老屋普遍采光不好的问题,就特别设计了亮瓦,既不破坏原结构,也增加了居住的舒适度……
总的来说,老屋保护的目的,终究还是为了人,得抓住这个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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