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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开施工企业税务筹划(施工企业税务筹划的方法)

1979年当日的满园桃李如今都已各有成就,这当然是件值得欣喜的事。不过三十年来国内社会也发生了不少变化,我所盼望的是我们仍都能葆有当年那一份充满了理想和期待的纯真的本心,所以说“未应磨染是初心”。“磨染”典出于《论语·阳货》:“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而这种不磷不缁的风骨则正与本文开端所提到的“荷”之“出泥不染、中通外直”的品性颇有相似之处。


叶嘉莹


陈先生这三首诗让我非常感动。回忆1979年我初来南开时,陈先生还在中文系读研究生,而其文才与干才则已早为系内师长所共同知赏。我的课程结束后临行之际,陈先生还曾到我住的饭店中为我收拾行李。三十多年来陈先生亲眼看到了我所走过的每一步足迹。我与陈先生还有一件巧合之事。有一次,校方要为我办些手续,把我的护照取去填写出生年月日,陈先生无意中发现我护照上的生日与他身份证上的生日竟然完全相同,而且陈先生也知道我生于荷月,小字为荷。陈先生所读的那一册访谈稿,原来还有一个别名,题为《红蕖留梦叶嘉莹谈诗忆往》,所以陈先生在赠我这三首诗的同时,亦赠给了我几张他亲自在马蹄湖畔拍摄的荷花图像,还有他的一册论史说禅的题为《结缘》的新著,更有一篇他为天津写的题为《津沽》的长赋。于是我也写了两首诗答谢陈先生,记述了这些事情,诗如下:


关于研究所的成立,陈先生也曾给予了大力协助。原来校方提出来想要成立研究所,并拟聘我为所长的一切经过也尽为陈先生之所深知。在最初我原不肯应承校方此一请求,盖因我自己深知除了教书以外,我其实别无所长,更从来没有担任过任何行政工作,所以最初我原持坚拒之态度。而当时南开外事处的逄诵丰处长则有他的一个理想,就是要把汉教中心从语言教学提高到一个科研层次,母国光校长也支持逄处长的设想。于是多方劝说要我担任此职务,说校方会为我安排得力的老师作为副所长来担任实际工作。于是在多方劝说下,我就表示了同意。岂知其后不久母校长就退休了,逄处长也过世了。这个研究所就只成了虚挂在汉教中心下的一个空名。


不久后幸得鲁德才先生来协助做了许多开拓的工作,又请得安易女士来担任了秘书,最后才得借用到东艺系一间办公室,并配备了家具,安装了电话。但1995年年初鲁先生赴韩国讲学,原来拟定要来担任副所长的几位先生都因故未能到位。在此时期幸而请得崔宝衡先生来担任了副所长,是他们在既没有办公室,也没有教室,更没有经费的最为艰苦的时期开展了起步的工作。


谁知就在极度困窘之中,居然结下了意想不到的善缘。原来温哥华有一位书法家谢琰先生,他原在UBC(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亚洲图书馆工作,负责中文善本书的管理,我来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任教以后经常麻烦他为我检寻书籍。他的夫人施淑仪女士毕业于香港中文大学的中文系,酷爱诗词,经常到我班上旁听一些课程,遂成为极亲密的友人。温哥华有一位热心中华传统文化的实业家蔡章阁老先生,因在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成立亚洲研究中心的种种因缘与谢琰先生相结识。当他们夫妇知道了我当时困窘的情况后,谢先生向蔡老先生介绍了我的情况,并安排蔡先生来听了我的一次讲演,蔡先生当即决定要为我捐资在南开大学兴建一座中华古典文化研究所的教学楼,于是事情遂有了柳暗花明的转变。而恰巧在此一时期陈洪先生做了中文系主任,遂由陈先生提出愿意接受将研究所挂靠在中文系的名下,并且立即由中文系拨给研究所两名极为优秀的研究生。其后研究所建成,一切遂得顺利进行。我在对蔡先生及南开校方表示感谢之际,也当即决定把我从国外所领到的退休金的一半十万美元(当时约合人民币九十万元)捐给研究所设立奖学金。


研究所大楼于1999年正式落成,次年我应澳门大学之邀去参加澳大举办的首届词学会议,并担任会议的首席主讲员。会后宴请席上我又得与澳门实业家沈秉和先生夫妇同席,沈先生即席提出要为研究所捐款之事,不久就从澳门邮汇过来一百万人民币作为研究所购买书籍及设备之用。从此研究所的一切工作遂得顺利展开。而在展开工作中,温哥华的友人,如梁珮女士及朱宗宇先生皆曾惠予协助,更有蔡章阁老先生之长公子、在香港的蔡宏豪先生也在研究所设立了儒学奖学金。我对南开校方、蔡先生和沈先生及诸多热心学术的友人们,实有不尽的感激之情。


1979年我开始回国赴各地讲学时,曾写有一组小诗《赠故都师友绝句十二首》,其中一首诗云:


构厦多材岂待论,谁知散木有乡根。


书生报国成何计,难忘诗骚李杜魂。


我原是抱着书生报国的理想回来的,因此多年来我都是自费回国在国内各地义务讲学,未曾收受过任何报酬。及至研究所成立,有了正式的研究生,而且当时国内各大学的经费也逐渐宽裕以后,南开大学遂在我每年回国授课期间发给我生活费,而旅费仍由我自己承担。直到我所教的较早的两位研究生获得了硕士学位时,都是如此。其后招收的硕士、博士学生渐多,校方遂开始提出愿为我负担往来机票旅费。近年因我年事渐高,校方遂将原来负担的经济舱旅费改成了商务舱旅费。我对南开校方多年来给我的支持与照顾一直深怀谢意。


研究所的大楼建成后,我仍住在专家楼。有一天,我到马蹄湖边去散步,当时已是凉风萧瑟的秋天,面对着“菡萏香销翠叶残”的景象,我虽然也不免有自伤迟暮之感,可是想到研究所既已经建成,而且又得到了各方面的支持和赞助,心中自然也不免有一种欣幸感激之情,于是乃即兴吟成了一首七言绝句,诗曰:


萧瑟悲秋今古同,残荷零落向西风。


遥天谁遣羲和驭,来送黄昏一抹红。


又有一天,我从住所的专家楼向新建成的研究所办公楼走去时,蓦然听到遥空几声雁唳,举目望去正有一队排成“人”字形的雁阵由北向南自高空飞过,于是顺口吟成一首小词《浣溪沙》,词曰:


又到长空过雁时。云天字字写相思。荷花凋尽我来迟。 莲实有心应不死,人生易老梦偏痴。千春犹待发华滋。


人生易老而情意长存,我虽然已如秋荷之即将摇落,但也依然记得当年听讲《妙法莲华经》时那两句“花开莲现,花落莲成”的偈语。私意以为“花落莲成”盖可以有两层意蕴,一者为自己之证果,另一者则为传继之延续。记得多年前我曾读到过一篇考古的文章,文章记述在一座汉代古墓中发现几颗千年以上的莲子,经人们尝试种植以后,竟然也生长出来了新一代的莲叶和莲花。夫禅宗有传灯之喻,教学有传薪之说,则我虽老去,而来者无穷,人生之意义与价值岂不正在于是。又有一年九月既望之夜,我与安易及另一位友人在马蹄湖附近的校园中散步,提到了对研究生的期待和盼望,于是又写了一首小词《鹧鸪天》,词曰:


似水年光去不停。长河如听逝波声。梧桐已分经霜死,幺凤谁传浴火生。 花谢后,月偏明。夜凉深处露华凝。柔蚕枉自丝难尽,可有天孙织锦成。


其后不久,又占得绝句二首,第一首用李义山《东下三旬苦于风土马上戏作》诗韵而反其意,第二首用旧作《鹧鸪天》词韵而广其情。二诗如下:


其一


一任流年似水东,莲华凋处孕莲蓬。


天池若有人相待,何惧扶摇九万风。


其二


不向人间怨不平,相期浴火凤凰生。


柔蚕老去应无憾,要见天孙织锦成。


天池相待之人与天孙织锦之人都表现了我对学生们深切的期望。


今岁我已行年九十,虽幸而身体尚未全衰,仍可乘飞机来往于大洋两岸,也仍能开筵授课,不过毕竟精力日减。于是乃有关心我的两位友人,温哥华的刘和人女士与澳门的沈秉和先生提出了要向南开捐献一笔启动资金为我之晚年安排一个可以集科研、教学与生活居住为一体的住所。此一提议立即得到了南开校方的热情回应,而且因为我喜爱荷花,校方更为我选择了一处与马蹄湖相近的所在作为以后修建学舍的基地。我一生漂泊、半世艰辛,早岁写诗曾有“入世已拼愁似海,逃禅不借隐为名。伐茅盖顶他年事,生计如斯总未更”的诗句。当我飘零在外时,一心想要归去的原是北京的老家,但我在北京察院胡同的老家早于十年前就被拆除,我的两个弟弟也早已相继去世,现在我的故乡早已无家可归。乃今竟在迟暮之年蒙受到友人和南开大学如此之关怀与厚爱,真是衷心感激之情难以言说。我自思我所能答报大家的只有继续为传承中华文化而努力。昔杜甫曾有诗句云:“盖棺事则已,此志常觊豁。”我愿为传承诗词中之文化生命而努力的愿望,盖亦有类乎是。刘和人女士与沈秉和先生各捐出的一百万人民币到位后,校方进行了进一步筹划。


日前接获南开校方正在筹办首届荷花节的通知,自思我与南开及马蹄湖的因缘可谓不浅,所以乃借此机缘,撰写了这篇文章,以表示我对南开三十多年来给予我的一切支持和协助的感激之情。


最后,我愿以一首小诗来记写我与南开大学马蹄湖的一份情谊,诗曰:


结缘卅载在南开,为有荷花唤我来。


修到马蹄湖畔住,托身从此永无乖。


诗中所说的“永无乖”,就我而言,其实包含了三重意愿:其一自然是表示我将长久以此为家而不再远离;其次也暗喻着我将以湖中荷花的君子之德自相惕厉,永无乖违;其三我还有更深一层的意喻,那就是我在前引诗文中之所说的“莲实有心应不死”“千春犹待发华滋”的对于继起青年学子们的祝愿。诗虽不佳,但那确实是我真诚的一片心意。


2021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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