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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蒙的私秘日记（原创小说）

一.

二.

我还是辜负父母的希望，高考落了榜。尽管预考成绩还不错，可七月正式高考还是成了我的黑色日子，自我感觉答题良好，却仍改变不了失败的命运，4分之差被挡在大学的门外，没有熟人也没有关系，来回地追问考卷的下落，也没有人准确告知，把我的自信全部扫光。听到其他成绩稍好或稍差的同学都上了榜，跃出＂农门＂，我心灰意冷，联想到家庭的经济状况，我实在没有提出再去复读的勇气。好些天蜗在家里没出门，羞见人啊！

三.

日子很难熬，视力又不好，眼镜偷偷在家里戴尚且可以，出门是万万不行的，我非常痛恨长舌妇们的讥讽和世俗冷寞的眼光。有天还不到黄昏，我到田间关好鸭子，挑着回家，因看不清路，跌到水田里，母亲去接我，看见我满身满脸的泥浆，心痛不已，我心里好象在滴血，读书读不出，干活又不会，真是废物一个，心里实在窝火得很。只好白天去给人捞河沙装车，二十块一天，夜里坐在如豆的煤油灯下估摸着写出一片新天地，偶尔几块钱的稿费，也让我欣喜不已，稿纸越写越多投寄出去就盼星星望月亮地等，等到杳无音讯，等得满腹愁肠。梦，越等越远，现实，越来越惨，偶尔介绍个对象都让长舌妇打叉而告吹。一家人都很沮丧，我的内心透彻的坏。

四.

冬季征兵的日子到了，我报名参加体检，视力是原来最担心的，之前吃了两瓶魚肝油丸，效果竟然奇迹般恢复，一点五，两只眼睛没问题，其他项目检查也顺利，两页纸的报告全是正常，我满心欢喜。谁知在政审关却卡了壳，还是个带兵的军官说什么乡政府的领导要留你做预备干部，想质问乡领导却闭门不见，事后才知道名额给了有门路的人，真她妈的见鬼了！

五.

郁闷得让人窒息。

这么大一活人，总不能窝在家里吃空饭，二叔带我去Ｘ市煤山上，出了Ｘ市火车站，我俩在广场边摊每人要了一份五元的快歺，临了结帐，黑心的光头店主竟要收八十块，二叔的火爆瞬间点燃，没吵几句，操起碗碟就猛砸，店主的头被砸破，马上围过来五个彪形大汉，初次出远门的我，被吓得在一边颤抖，二叔的手臂也受了伤，这边的喧嚣打斗引来几个巡警，随即双方被带到警局做了调查笔录，罚款200元作为补偿光头店主的医疗费，放了二叔和我。二叔还笑着庆幸出了钱没大碍，我却担心得要死，心想真是的没脑子，莽夫－个。回到煤山竹工棚已是傍晚。我因为头次坐火车出远门，困乏得很，洗了澡，在大通铺睡了，二叔喝着酒饶有兴趣地跟工友们大肆吹嘘他在火车站的英勇行为。

六.

因为二叔是煤矿包工头，我被安排管钱点斗记数，没几天就跟工友们一个个混得很熟。看着他们上班时候黑面雷公的样子，很心颤，有的人下了班洗了澡还要去山下市镇看录像泡妞，又气又好笑。跟去了两回觉得没趣，买书回工棚独自看。这时候，只有煮饭的阿清在，她忙完卫生就在看电视，见我看书，还常常打趣我，说小毛孩还要考大学哪。我笑而不语。而且也常常听到她跟其它工友有说有笑打情骂俏的，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我听她和工友们讲起，阿清二十四五，老公前年因偷窃被抓，判刑，要坐六年牢，家里还有一个3岁的女儿，是老家邻乡的。一天，工友们又都下山去看录像玩了，阿清洗完澡披了件睡衣，看了会电视就进来找我，向我支了100元钱，还不走，跟我聊这聊那的。她面容还算姣好，薄薄的睡服透出肉感，胸部白皙，两只肥大的奶子不经意地在怀里晃荡，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乌黑的长发几乎蹭到我的脸颊，我一阵燥热，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我说大姐你怎么不去看电视呢？她说电视不好看，就想挨着你，跟你说说话，她竟然坐近挨紧我，要拿我的手帮她背上挠痒。我看出她的意图，想到我还是童男，将来还要娶老婆的，坚决克制熊熊燃烧的欲火，借故走出工棚。慢慢地我看出点门道，发觉阿清与二叔有些不寻常的关系，也眀白工友们出外的孤单与寂寞，难耐情感的煎熬。我与阿清始终保持距离，而她也没再撩拨我，她依然跟工友们打情骂俏。因为常常到山下小店釆购东西，憨厚的店主阿李不时送碟花生米，开两瓶啤酒招呼我和我的工友。

七.

煤窑是当地两个老板合办的，一个姓谢一个姓谭，两人都有豪宅和轿车，姓谢的是当地有名的烂仔头，姓谭的是当地的镇干部，可对工人们都很好，时不时给员工打牙祭加歺，特别是逢年过节，会送来很多鸡鸭魚肉和酒犒劳大家。这个煤窑已开釆两年，坑道深有二三百米，分出多个桩头面，有些是回釆后的废弃巷道，掘进的巷道照明都是用36伏的灯泡，通道有的很潮湿，我曾经跟工友们下去看过。里头是工友们挑担至斜井平巷处装斗，然后卷扬机拖放，到上面窿道平巷推斗至煤场，窿囗大功率鼓风机不停通过风筒向桩面送风，坑内有积水时，抽水排出。窿内冬暖夏凉，工友们似乎都干劲十足。

八.

大约是在我到窿上五个月的一天，煤窑出事了，邻村的舒亮在窿内上班时，独自到废弃的斜巷采煤，闷气了，等别人发现，他已经窒息而死。据说他家里还有－个半岁的儿子，结婚还不到两年，就撒手人寰，矿工把舒亮抬出整理叫车送到Ｘ市殡仪馆。他的父亲和叔伯带来舒亮的老婆和一个律师赶来处理，煤窑的两个老板将一干人安置在Ｘ市临江宾馆，舒亮的老婆伤心欲绝，老父也几次昏厥。煤老板咬定责任在死者，只肯支付道义性质的一万元扶恤，甚至还威吓死者亲属，经过三四天争辩，在律师的据理力争和当地劳动司法部门的 干预下，最终煤老板补偿八万块作为死者的丧葬费老人的赡养费和小孩的扶养费。为了生活一个活生生的年轻后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没了，现实太残酷，底层的人啊活得艰难。

九.

离开了煤窑返回老家，我无所事事。恰好在矿山工作的舅舅来探亲，将我带到晋城，招聘进了井巷公司，做合同工安排下井，白天乘大巴到工地上班，到井下打钻放炮清碴，下午又乘大巴返回驻地，日子单调又乏味。公司有件事教人耿耿于怀，调度室的张工是个二十七八岁的正式工，他跟驻地李家庄一个叫红梅的姑娘恋爱了，经常出入在一起，并且有了夫妻之实，然而姑娘家里已许了对象，而姑娘又不喜欢当地那个恶毒的男人，执意要嫁给张工，恶毒男人纠集一二百号人拿着刀棍前来兴师问罪，大闹单位驻地，砸坏车辆和房屋气焰十分嚣张，单位领导紧急调车派人将张工红梅二人连夜送到山上工地，并报了警，后来，在干警的协调劝导下，事态才得以平息。之后，他俩结了婚并转到铜都新工地。矿山井巷公司本来女职工就很少，又长年在偏僻的山里作业，要找个对象还真难，我目睹压风机房和测绘科的两个女工，二十七八也都没对上象，宁可做大姑娘，也不愿嫁给本单位的，在这样的单位工作也真无奈。

十.

转到铜都工地的日子我觉得过得还行，首先因为舅舅做了供销科长，主管预算决算材料进出，我的工作虽然仍是下井，但都得到班长和同事们的照顾，再没到井下打钻放炮清碴推斗。而是在井口开卷扬机，隧道高4米宽8米，穹顶有红外线定向，整个隧洞壁均为钢筋水泥浇注，井口还安排两工友推斗淸碴，卷扬机房后二楼是空压机房。说到空压机房，还有一件我不得不说的事情，就是在那里我经历一场难忘的初恋，就差点与那个开压风机叫王海清的姑娘结为夫妻哩。她是来自省北的同乡，也许是年龄相仿，同为合同工吧，而且她叔是工务段长，与我舅又是称兄道弟的哥们，她总是跟我有说有笑很谈来。她，个子高挑，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声音也甜，一头长长的秀发特别柔顺，脚步轻盈，连走路的姿势都美。虽然头戴兰布工帽，身穿兰布工服，却仍然遮盖不住她那健康的青春气息。我们工作的地方在山丘的旷地上，在工作的间隙里，在大坪上教她学车，在草地上我们相拥在一起，谈读书时代情形，谈毕业后的无奈和苦恼，谈家庭的困顿和无助，几次我和她热烈的吻着，内心热血沸腾，甚至难以按耐不住强烈的冲动，而她总是说等到结婚时吧，我是你的。我好甜蜜好感动。春天里，我们一起看山花烂漫，夏天门外清风送爽，机房里大壁扇劲吹，酷暑也悄然而去，连机器的嗡鸣，也觉得宛如音乐般美妙。岁末她请假一个月回家探亲，我就象掉了魂一样，禁不住为她写诗一首以寄相思：＜深冬在寻找＞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我丢失了什么/久久地我在思索/在思索／是平常 是平常的琐事／勾起我心头的思绪／我忘不了／忘不了 你给我的欢乐／你给我的温情／分别加浓了恋意／远离增添了烦恼／望着皎洁的月亮／我深深地呼唤着你／站在昔日共坐的草坪上／我独自在寻找 扫落了露水／也踏坏了清霜／冻苦了的枝叶／戛戛作响／走在同行的堤坝上／就象踏进找深冬的记忆里／山风为我惊动／湖水被我摇醒／徘徊在山沟呀／转悠到谷底／听不见你清丽的歌声啊／看不见你火红的倩影／我漫步／我寻找／草径上一粒小生命／我一阵惊喜／这还是你毛衣上的那颗纽扣吗／我将她迅速藏起／藏进无尽的思绪里…………。

十一.

然而她回去之后，又延徦一个月，回来时，却告诉我，她父母把她锁在房中，逼她入赘一个女婿，因为家里父母只生养了她们三姐妹，我伤心欲绝。她看到写给她的诗和裹着的毛衣纽扣，一时语塞。她也流着泪劝我，感叹我俩没有缘分，忘记对方吧，成不了夫妻还可以做朋友。舅舅见我失魂落魄，质问她叔为什么不撮合两个相爱的人，她叔也是一脸无奈和苦笑。临了海清送我两页她摘录的一篇精彩的文章，劝我好自为之。题目叫做＜别说你好苦＞，走过了很长很长的路，你的脚板满是血泡，而前方的路依然遥遥无期的时候，别说你好苦；忙了很多很多的事，你的全身疲乏无力，而上司的脸依然冷若冰霜的时候，别说你好苦；付出大多太多的爱，你的灵魂死去活来，而追逐的梦依然杳如黄鹤的时候，别说你好苦； 别说你好苦，因为你是男人，是男人就该拍着胸脯说：＂天塌下来有我撑着。＂就该用你铿锵的语言健壮的肌肉奔涌的血性昭示生命的不可战胜。你必须在急流险滩中舒展你的剽悍，必须在＂山重水复疑无路＂的困境中表现你的睿智。是男人就该为人夫为人父，就该成为栋梁，就该为你的后辈营造生命的空间…… 别说你好苦，因为你年轻，年轻的时候，跌倒了可以爬起来，错过了今天还有明天。因为年轻你可以为别人让座为别人敞开博爱的胸怀，赢得好名声却一点不比别人累；因为年轻，你可以拥有舞伴旋进七彩的人流，枯燥了可以爬上险峰看无限风光，可以赤裸裸胴体搏击沧海冒险长江…… 别说你好苦，因为你成熟。成熟是稳健，充实和富有，是一种压不垮的信念。如同春的葱茏夏的热烈无法比拟秋的丰硕，你的成熟令少年的天真青年的莽撞失去重量，更令耄耋之年的迟钝扼腕感叹时光易逝岁月不再。你走向成熟，也就跨进了生命的黄金时代…… 有的时候你很累很累，是因为别人的辉煌太炫目而映衬你跋涉的艰难愈发触目惊心；有时候你好苦好苦，是因为你一直闷在蜜罐里，舌头沾了一点苦涩便不自禁大惊小怪 …… 别说你好苦，阴霾的梅雨虽然绵绵不尽，但你应该相信：总有停雨的时候，雨停了，火热的夏天便接踵而至，夏日晴天肯定很轻松。更何况，口含酸溜溜甜津津的梅子是人生一味！ 别说你好苦，数九寒天纵然写满淒风冷雨，你只要想想漫天飞雪，想想梨花千树万树，想想雪后流敞的阳光，你的心中就会温暖无比。更何况，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别说你好苦，假如你的手指被荊刺划出了血，你应该为自己高兴：幸亏那刺不是戳在你的眼睛上；假如你不小心把口袋烧了个洞，你应该为自己高兴：幸亏你的口袋不是炸药库…… 因为这种豁达和幽默，你会换来一天，甚至一生的欢乐！ 真的，别说你好苦。

一遍遍看着她送绐我书录，酸楚的心依然很沉重。我的初恋就这样隨风消逝，看着昔日相恋的人形同陌路，加上单位编制的人员多，吃劳保的人也不少，接到的项目订单也越来越少，很多订单合同被浙江福建的私营老板抢包，二年不到，单位就处在半停工状态。员工蜗在饭堂宿舍扑克，搓麻将，看电视，虚度光阴。起初还有发给每月400多块的保底工资，慢慢就变成每月只发240元生活费，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决定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十二.

回到家里，我想了很多事情，相信命运也相信缘分，心态也变得平和。不久我收获了爱情，邻居四婆婆的娘家孙女小芝来帮忙莳田，她开玩笑说要把小芝说给我，把我从田间找去，见了个面，腼腆的小芝，低着头，双手拨弄长辨发绡，皮肤黝黑的我，也没有多大信心，能指望人家姑娘看上咱，情形自然要放松得多，禁不住还开着玩笑，倒是四婆婆一本正经的帮我脸上加光彩。说我高中毕业，人好心眼也好，对人有礼貌，又会挣钱，又有几间大瓦房，家里也殷实，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人选，四婆婆说，她呀是看着我长大的，妹子跟三蒙，今后准能过上好日子。随后我带她们也到我家里坐坐，喝杯茶，看了看。四婆婆的为人，确实值得信赖，小芝应允下来，不过也要征得家里父母同意。后来有的长舌妇又向她和她家人鼓噪，从中作梗，说我坏话，虽然我的家人跟长舌妇们也没有什么大的过节，农村里就偏有人见不得人家好，背地里搞破坏，想来真的可恶，令人气愤。后来，小芝的家人就真的听信谗言，不让小芝嫁我。就到定亲的时候还在反对，说她哥还没结婚，又说我没新房，人又黑不溜秋的，意思配不上小芝，我的心也坦然，成不成都没大关系，大不了不结婚，去少林寺做和尚去。长舌妇真的狡诈，对我家人说，那姑娘怎么地不正经，上州下府的准是烂货。而当她面又胡诌我怎么怎么的有病啦，性功能障碍啦，不然以前谈过女朋友呆他家几天都不晓得要……等等等等，好在小芝和我不信，都把听到别人的谗言告诉了对方，我们不以为然，大笑。小芝的哥和爸相信我，最后我和小芝终于走到一起，结婚时，她家还是置办了很多嫁妆给我们。睡在一起，小芝还半开玩笑，这回你信我了吧，别人无中生有的事，她初夜流了很多血，痛得不得了，而我也毫无经验，夜里她悄悄地说她是黄花大闺女，处女啦，我也笑笑，我也是童男身给你，没吃亏哟。不久，我同意去给人家做民办老师，家里的农活大多是小芝打点，她每天打草喂猪又养鸡鸭又种蘑菇，一天到晚忙的不亦乐乎。后来儿子出世了，家里更变得其乐融融的，几年后我们还盖了新楼房。小芝真的很贤惠我被选为大队干部，辞了课，又开了家南杂小商店，兼营家电维修。两人恩爱从没红过脸，日子过得平静而舒坦。

十三.

选进村支两委班子，让我开始高兴了一阵，一是村民对我的信赖，二是组织信任我。我被安排做了村委会会计，还兼任村共青团书记，主抓村务外还要负责收缴各项上缴款，农业稅乡统筹教育费附加屠宰税等，农业税是国家向农民征收的田地税，原则上主要是上交粮食，有的将粮食统一折价交给政府叫做代征，乡统筹是乡政府为支付乡村两级干部人员的工资及一些事务花销的统称，教育附加主要用于乡村民办教师工资，学校新建改造等的费用，上缴款全部上缴县乡两级财政。村里没有其它企业和收入，收上交款成为一年中冬春两季主要的工作，村支两委班子虽然名义上配备七个人，其实只有四个人在工作，一个支书一个主任一个会计和一个计生专干，一个人每月38元工资，副支书副主任民兵营长团支书和出纳，都是兼职少有工资，就是四个人每月38元工资到年底也难拿到，因为到年终考核要按完成上缴任务的百分比来拿，结果到财政所交纳还得自已倒贴垫款，因为每个干部的亲属自己要先交，加上很多村民都外出务工，要完成任务百分百简直就是一句空话，县里把任务压给乡政府，乡政府又把任务压给村委，还必须签订责任状，完不成任务还得村干部自己贷款找钱垫交。一年到头，老婆孩子盼着过个肥年也成了奢望，知情的百姓笑称他们村干部表面风光，实际是苦不堪言，＂高山打鼓名声大＂啊。多数人收入没有经济来源，上缴确有困难，村干部只有多次的登门收缴，极少数人见很多人没交齐，也拖着不愿交，特别是年底和年初乡政府组织大队人马强制收缴，搞得干群关系非常紧张，甚至矛盾激化。最头痛的是计划生育，生二胎要结扎纯女户要扎还要高额罚款，有时乡里大部队进驻，更是抄家倒房甚至用抬猪杆抬去也要扎和罚，当个村干部遭到报复的很多，自家亲属也翻脸，大尖锐了，图啥？口号是只生一个有的墙上标语骇然写着：＂跳河捞上来要扎， 喝药洗了肠也要扎！＂连县里组织的工作队员有的也实在看不下去。三天两头上面来检查，老百姓苦不堪言，村干部也跟着遭殃。学校是危房，孩子没地方上学，先租民房上课，又要村民集资建校，起早摸黑也没落个好。群众怨声四起，公布迟了，背地里还得背上＂呷冤枉＂的骂名。上头数落，下面抱怨，上面来人吃喝鬼处报，村里没收入，当个村干部就象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不讨好。升迁没指望，就是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是轮到有大树撑腰的人，绝大多数的人又得到什么哟，组织组织基本瘫软，大家都忙去挣钱，当个村干部成了傻子，羊肉吃不着反惹－身骚，临了还得外出加入浩荡的打工流。

十四.

打工也不是去做神仙，没进厂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治安队日夜抓人，就因为你是外来工，办不到暂住证，被猪笼车一塞，关进派出所，没熟人去赎，三天后送你去做苦役，过段劳改生活，再轰出你。运气好进了厂，有货赶，没日没夜象头牛，没事做，生活都困扰，你顶多就是帮黑心老板创造剩余价值的机器，没有尊严。遇上稍有良心的老板提拔了你做管理，让你充当放牛的娃没有两样。为了孩子能上学为了家庭能富裕过得好点，多挣回几张票子健康透支把身体都糟蹋坏了。十数年后，返回老家，有几人风光？谁都想下辈子投个好胎再不做百姓，就你啊，做梦去！

十五.

返回家也很茫然。回老家，极没面子，青壮年都一窝蜂地外出挣钱，留守的只有老人和孩子，在城里，又没有象样的正式工作，脏活累活只能维持生计，好不容易借些钱加上不多的积蓄买个房之后，几近一贫如洗，还借款又愁坏了肚肠，人呀活得怎么这样累。又碰上房价飞涨物价狂飙希望实在渺茫，保民生保稳定促和谐说的好听，何时才能真正落到实处…………。

（2010-12-26 彭德强作于郴州桂阳城关 2018年4月4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