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页
  2. > 公司注册 >

陪酒小姐(小姐牌游戏规则)


1999年8月的一个晚上,大雨倾盆,我准备关门歇业的时候,一个女人突然闯进了店里。




女人被淋得湿透,头发和衣服都在往下滴水,脚下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我拿给她一条干毛巾,她接过边拧头发边骂了几句外面的暴雨。




骂的什么我没有听清,但她脸上是乐呵的,熟练地说,煜哥,有烟吗?




这女人叫李静,名字很普通,可长相出众,身材也高挑,在附近的KTV工作,离我的店大概三条街的距离牌,她显然是跑着过来的。




因早年我在道上混过,接触过这些人,所以认识这个李静,并给她做过文身,毕竟文身还没有流行开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不良人群在文。我的文身技艺也是从这些人身上练出来的,后来随着文身机和转印技术的传入,不再依靠传统手针来文刺,文身的效率提高,技巧也变得易学,于是很多喜好文身的,开始做职业文身师。




但以当时情况来看,文身还是边缘行业,大没有如今流行,也不被主流价值观接受,只是比起90年代初的时候,好上一点。




自我上文所讲,济南东城的大哥,刘凯元入狱后,我就慢慢不再与黑道有联系,而专注于文身,并在1998年,济南洪家楼附近,开了自己的文身店。




我和李静最开始从KTV认识,还要早几年,我经常和一些兄弟去喝酒唱K,那天来陪酒的小姐,其中就有刚开始上班的李静。




她像个精致的瓷娃娃,站在灯光迷乱的包间内,和一群吆五和四的男人中,不知所措。




与刚来的女孩一样,李静显得稚嫩,动作僵硬,笑容也僵硬。敬酒的时候脸红的说不出话,磕磕巴巴蹦出几个字,旁人还没有听懂,她就一口把酒闷了。让那准备逗她的人兴致大失。




如果换做我们以外的另一波人,也许就会对这个年轻漂亮又傻傻的女孩打其他的主意,可我们都是老江湖,经历过大风大浪,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于是大家放任她在包间里游离。她转来转去,被人搭理就一口把酒闷掉,然后憨笑,当时我想这小姑娘够倔的,也不知道是酒量可以还是在强撑。


后来证明她在强撑,转了几圈后,独自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会神,紧接着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我正好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口混合物,就涌在了我的腿上。




当时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她更是脸色发白,哆哆嗦嗦说着对不起。




我才听出来,她口音不像本地人,但又听不出来是哪的。




后来负责小姐的“妈咪“闻讯赶到,上来就是两记耳光,啪啪,异常清脆,又刺耳。




“你是不是找死啊,知道这是谁吗?“




被妈咪训斥,她立刻低下头去。




随后妈咪让她跪下给我道歉,要是不道歉的话,就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一听说会被辞退,她急了,慌张要照做。我们于心不忍,最终劝解。




后来得知,她从南方一个小城出来打工,无一技之长,别人看她长得标致,就介绍她到KTV工作,她听说在KTV陪人喝酒就能拿许多钱,没做多考虑。




那天之后,她打听到我,并找来地方谢我。




“煜哥,我普通话说不好,“她说,”谢谢你!“




说完朝我鞠了一个大躬,又塞给我一盒糕点。一盒上好的宫廷桃酥。




我因为不喜欢甜食,当时就随手把这盒桃酥搁置了,以至于后来我看到穿越剧,总会想如果可以穿越回当时,我打开了桃酥盒,会不会如蝴蝶效应般,将命运改写,李静就能活着了吧。





李静家在南方一处闭塞山村,父亲早亡,母亲右眼有疾,走路都是斜的,能和弟弟长大,全靠别人善心,所谓吃百家饭。成年后听说出外打工可以赚大钱,李静便毅然决定外出打工,走时看着家里摇摇欲坠的泥墙房暗自发誓,等赚钱回来,一定先翻座新房,弟弟也好结婚。




她告诉我从家里出来那天走了十几里山路,到县城,穿的布鞋被磨透了,露出脚底,踩在路上凉丝丝的,到买了车票,坐上火车后才用塑料布把脚给包起来。等下了火车,塑料布里铺满了一层血渍。所以导致她后来特别喜欢胶鞋,耐磨。




耐磨的还有性子,都是一路吃苦练的,得看入脸色,知道沉默。




她那些年没事就跑我店里来,看我文身,或打个下手,有次她请我帮她也做个文身。




我问她文什么,她说就文个燕子吧,她小时候最喜欢和弟弟看天上的飞燕,觉得自由。




我便给她文了一只燕,在脖子下方,左边锁骨那里,正好穿衣可以露出,远远看去,就像她的心变成了燕子,飞翔着。




“煜哥,我可能今年年后,就不来了。”那天雨夜,她和我一支支抽着烟,看着店外的暴雨,突然说。我问她是否是钱赚够了,她说还差一点,我问她还差多少,她说还差几万,努努力,再接几单生意,到年底就差不多了。




我听完后沉默不语,因为她口中的生意,就是指皮肉生意。




那些年在KTV等娱陪酒乐场所工作的女孩,没有几个是干净的,或者说,想要在这些场所立足,没法子干净。一些女孩也乐意去做,因为来钱快,碰到出手阔绰的老板,也许就被包养了,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曾有一个家具厂的老板,就明确表示过要包养李静。李静不从,甚至惹毛了那人,造成不小的麻烦,也是从那时我才看清,李静不是个只认钱的女孩。




当时济南城两个老大,刘凯元和胡海相继陨落后,道上的格局和规矩被小姐打破,一些登不了台的小混混开始活跃,但在严法之下,也只是敢小打小闹,欺负普通人罢了。




那家具厂的老板,找了一些小混混,天天堵在李静工作的KTV门口,搞得KTV没法正常经营,让李静成为众矢之的。




大家都认为李静要被辞退,却不久,家具厂的老板突然遭人绑了去。被谁绑去,又绑去了哪里,不知道,只知道过了两天才回来,回来时神情恍惚,脸上被人文了一只王八,从此变得老老实实,只做生意。脸上王八挂了牌一年,第二年才敢洗去。




也是从那以后,李静名声大噪,没人再敢提包养她的事,身价随之水涨船高。




“煜哥,当年那王八蛋是不是你绑的?“,见我沉默她又问。




我撇着头,说,“你都问我多少次了,真不是我,我就是个普普通通遵纪守法的公民。“




说完她和我都笑了。外面的大雨,把门店玻璃冲得明净清亮。




“煜哥,你想让我留下吗?”她突然说,慢慢把头转过来。我看到她眼里有些闪动,我沉默着,手里的烟无声无息的燃着。“你喜欢我吗。“她又说,露出在KTV初见时的那种倔强的表情。




“我……”,我卡住一般,脑内一片空白。后来每次想到这里我都会问自己,为什么说不出来呢,为什么就说不出来那个答案呢?我到底在顾忌什么?




我看到她的眼神渐渐从期待变成受伤,像一头迷失的小鹿,找不到了家。我心中焦急,嘴唇蠕动着,不停打着腹稿:你留下来吧,我可以借给你钱,不要再做那种生意了,好好生活……




可一字也吐不出来,话都到了嘴边,就怕说出来让她误会,她是个要强的人,最受不来别人一副怜悯样。最后,我决定就算惹她生气,也要说,我刚要发声,她却先开口了。




“哈哈,开玩笑呢,煜哥,你能配上更好的人,起码要比我干净!”她说,并大声笑,把烟掐了,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推开门,“走了。”




她一头钻进了外面的大雨之中,顷刻不见了身影。




我呆在原地,脸陪酒被刮进来的雨打湿,冰凉。几秒后,我拿着伞也冲进暴雨中。




在大雨中,迷迷蒙蒙,我追着李静的背影,见她去了KTV的方向。等我跑到那里,远远看到KTV门口停了一辆车,打着雨灯,车窗里一片黑暗,一个女人正好从KTV里出来,因为离得远,又加上大雨,视线受阻,我看不清,不确定是不是李静,但那身影有些熟悉。




我想上前,却见车门打开,走出一个人,撑开伞,顺势搂住了女人,两人背向我,似乎在谈些什么,又似乎在做一些亲密的动作,最后我看见女人仰头笑了笑,然后和男人回到车里,绝尘而去。




我看着他们消失在视野里,许久,才撑开手里那把唯一的,没有送出去的伞,亡羊补牢般,试图掩盖住自己的狼狈。




那场暴雨持续了一整夜。第二天我得了感冒,一周都没有去店里。再回到店里,一切如常,只是如同不言而喻的约好般,李静没有再出现。因为习惯了李静下班后总会来我店里坐一坐,所以她不出现之后,总觉得店里缺了什么,虽说安静了不少,却也有些落寞。




又过去一周,在我慢慢习惯后,快把这事忘掉时,突然报出一条新闻:…于今日上午九点,警方在火车站的垃圾桶内,发现了几袋尸块。





90年代,正是中国经济大发展的时期,个个城市间的流动人口量很大,人们离开故土,踏上去他乡的火车,做着不同的梦。




尤其在很多落后地方,人们知道了外面更广阔的世界,出来打拼。




但这也造成了一定的社会问题,比如涌入城市的大量黑户。他们蜗居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过着躲避人口排查的“隐形“生活。李静就是其中之一,或者说,李静所代表的职业,那些小姐们,很多是孤身来济,无依无靠,来去都没有人知道,也没人会关心。




没人会关心社会底层的蝼蚁,何况已自顾不暇。




那段时间,常有KTV的小姐失踪的消息,陆续的,每个月都会有人说,谁谁又不见了,突然就不见了。也许是受不了妈咪的压榨,跑了,也许是投身去了其他行业,也许是找到了金主。也见怪不怪,但那年七月份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一个猪户在化粪池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后经查实,死的正是附近KTV的小姐。




也许,她们是真的消失了。




看到新闻后,我心中莫名咯噔一下,忍不住去想李静,那个暴雨夜,KTV已经关门,她为什么还要回去?那个接她的人又是谁?我越想越坐不住,因为依李静的性格,不管碰到什么事,三天过后准又活蹦乱跳的。她半个月没有来找我,有些不正常。




下午时我找到李静所在的KTV,可她的妈咪告诉我,李静没有来上班,也没有请假。




我知道李静住在哪里,离KTV不远,步行大概十五分钟。等到了地方,我又觉得以自己的身份,不至于这样揣揣不安的去关心人家,也许她已经有了正经男朋友,不做这行了,或者回老家了,我胡思乱想着,在门前徘徊了好一会,最后被李静的舍友看到才硬着头皮进屋。




李静的舍友告诉我,从离开我店后的那晚,李静就有没回过宿舍。她们告诉我李静可能回去老家。可我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我想起那些消失的KTV小姐,和那条新闻。因为我看见她的东西都还在,要是回老家,怎么会不收拾东西就走?




同时我想起那个夜,暴雨,雷电…心乱如麻,并且有一个声音不断地提示我,它说,李静失踪了,李静,和那些女孩一样,失踪了。




到派出所报案的时候,我了解了那条新闻的大概,一个年轻的干警和我说,火车站的清洁人员,在清理垃圾时,发现了几袋尸块。尸块由几个黑色的塑料袋装着,起初清洁人员并没有怀疑,因为火车站人流密度大,相应的垃圾产量也大,什么样的都有,但之所以产生怀疑,是因为这袋垃圾散发出的腥臭味,实在太刺鼻。清洁人员清理的时候,出于厌恶,就用铲子铲了一下。




没想到,这一铲把其中一个袋子划开了小口,从里面露出几根手指。




袋子里面全是尸块,经过拼接,发现是一个成年女性的四肢,被一刀刀剁成了小块。所以这是一起抛尸案,且凶手手段残忍,毕竟分尸,普通人是没有那个胆量的。




根据法医推测的死亡时间,和我的报案,时间之巧合,让警方有理由怀疑,尸块的主人是李静。可以当时的社会情况,每个城市外来的打工者众多,流动性很大,警方的DNA数据库,难以覆盖全市的真实人口,又加上李静本来就是外来黑户,所以被发现的尸块,也无法证明确是李静,暂时成了无名尸。




我自然不愿相信那是李静遇害,并在心中默默祈祷,李静只是家中有急事,回南方老家去了。




但火车站和汽车站,都没有李静的购票记录。警方又联络了李静老家那边,得知李静并没有回去。那个最坏的猜想,开始在心中逐渐膨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在那个年代。监控并没有普及,警方调查多是靠走访和合理的推测,怎么想,都是我嫌疑最大,因为李静最后去见的人是我,而且我和李静平日多接触,犯罪动机比较多,贪财好色之类,也许早有预谋。




我一时百口莫辩,以“如果我是凶手我会亲自去报案自投罗网吗”这种观点,积极配合调查。




我不断的,仔细的回想那个雨夜,李静有什么反常之处。我想了许久,最后那些话有些反常,但反常之处,并不是与案子有关的反常。




总之我确信,她不会突然就消失。也心存侥幸,找到的只不过是一些四肢而已。




1999年是个特别的年份,济南泉城广场刚刚落成,而香港回归的喜悦还弥漫在济南城。山师路、和平路两旁的街店里放着任贤齐的歌曲,整个济南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港味,仿佛世界统一的伟大愿望已经达成,大家处在一种醉生梦死的平和之中。




其中刚退休不久,家在历城区的刘斌,就开始早早过起了养老的生活。每天的主要活动就是钓鱼,拿着渔具和马扎,下午凉爽时分,到家附近的小清河岸垂钓。




刘斌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垂钓更是需要心静,所以他总是远离岸边众多垂钓者,去找一处僻静的地方下钩。把钩子甩入水中,然后拿出带来的书,坐在马扎上,端着老花镜读起来。




有时鱼咬了钩,因为读的入迷,鱼又脱钩游走了,也不在乎,主要是享受这样一片祥和。




这天下午,刘斌如往常找了一处僻岸垂钓,但钩子下去不久,刘斌就见鱼线绷紧了。




他以为是上了大鱼,可无论怎么用力收线,那钩子仍死死沉在下面。




刘斌以为钩到石头了,有些麻烦,搞不好要割线,但又不死心,就找了附近的年轻力壮的小伙帮忙,看看能不能硬抽出来。




小伙握紧鱼竿,先用巧劲试探,发现动了一点,然后逐渐加力,最后鱼钩嗖的跃出水面。




两人大喜。可随后又迷惑了,因为鱼钩上还挂着东西。刘斌扒拉了几下,发现那是一块布,布下面还有一块肉,刘斌看了半晌,越看越眼熟,想起自己女儿的衣服,好像也是这样的布料……




警方最后从小清河东段的一处支流,打捞起了一副躯体,也是由大号黑色塑料袋包裹着,其中填满了碎石,应该是防止浮起。躯体无四肢,无头,仅附着一件衣服。经法检,为女性,




打捞现场我也去了,当看到躯体身上的衣服,与锁骨上的那只燕子时,我心中某一处彻底崩塌了。那件衣服,正是那晚李静穿的,一件红色的长裙。




至此游戏规则可以确定,被分尸的人,就是李静。




我一时无法面对这个结果,遭受打击太大,生了一场病,变得越来越颓废,文身店也关门歇业。不久警方找到我,他们要我想想,有没有落下什么细节,于是我翻来覆去的想那晚的情景,最后我想到在KTV门前看到的,那个我不想确认的身影,那是李静吗,走进车里的人是她吗,我反复问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心存侥幸吗,那个在男人怀里大笑的人,那个侧脸,不是李静是谁,哪怕看不见,只要她站在那里,你就能感觉到,而现在,你还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吗。




最后我对警方说,那晚我还看到了一辆车,和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谁?





在我的文身工作室刚成立时,有个叫陈云峰的找过我,表示愿意出资,与我合作。我看出来他只是想利用我的名气来赚钱,因为我当年混社会积累了不少的人脉,尤其是在陈云峰所处的餐饮业,有些朋友。他的心思压根就不在文身上。




所以我果断拒绝了。我记得被拒绝的时候,陈云峰的脸色很难看,是那种想要发作又不敢的表情。所以我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后来事实证明此人确实是个人渣。




陈云峰出身贫寒,家在济南周边的一个小村子里,父亲嗜赌成性,母亲在他十五岁那年跳了河。跳河的时候,陈云峰在和别人打架,因为玩小姐的时候捡到五角钱,他在和其他孩子争夺,等陈云峰打倒了对手,抢过那五角钱的时候,村头有人跑过来喊他说,陈云峰,你妈跳河了。




陈云峰立刻赶到村头西大坝,看见母亲被人打捞上来,像一条死鱼,翻着肚皮。




其实在陈云峰抢钱的时候,他看见母亲朝村头的大坝去了,母亲也看见了他,两人短暂的对视了一眼,陈云峰以为母亲是又要去隔壁村的姥姥家借米。




后来母亲被埋在田地里,上面只覆盖了一个矮土堆,陈云峰抢来的那五角钱,又被父亲抢了去,同时挨了一顿打,像打母亲那样。




母亲头七那天,陈云峰被醉酒的父亲赶出了家门,并被要求挣钱,供其赌博。




陈云峰离家后,凭借自己的心狠手辣,渐渐在济南道上混出点名堂,算是一个混混小头目。可他没有回过一次家,过年也没有。




济南打严那会,陈云峰就看清了形式,快速撇清一些关系,又利用自己的积累,开始混迹餐饮业,俨然成了一个有模有样的商人。




事实证明陈云峰是明智的,且相当有头脑,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但童年经历令陈云峰心中始终有一处布满阴翳,那就是家庭。家庭不幸给他造成的创伤,使得他的心理有些扭曲,有传言,被陈云峰找过的小姐,都觉得此人很变态。




这在陈云峰结婚后,妻子王秀芝身上得到证实。




王秀芝是济南昌平纺织厂的女工,遇见陈云峰那年才19岁。彼时陈云峰已小有所成,穿着得体,谈吐温柔,又加上其模样俊朗,且出手大方,很快就迷住了王秀芝。




乍听之下,像一个灰姑娘遇到白马王子的故事。




王秀芝就是带着这样的幻想,于20岁生日当天,接受了大自己10岁的陈云峰手里的玫瑰花和钻戒。戴上钻戒那一刻,王秀芝以为自己找到了正确的归宿。




婚后初,陈云峰并没有表现出异常,甚至可以说是模范丈夫,对王秀芝疼爱有加,不仅让她辞掉劳累的工作,还为她开了一家花店,这在当时,可是十分时髦,浪漫。




王家对这个女婿也很满意,王秀芝父母的大部分花销,都从陈云峰账上走。




这也成为陈云峰日后在家里展现出暴力的一面时,王父王母想要保护女儿时的无力短板。




习惯了锦衣玉食的人,受不了再去过贫苦日子的落差。




陈云峰第一次打王秀芝时,王秀芝以为他只是心情不好,但接连几次挨打之后,王秀芝渐渐发现,陈云峰所维护的得体的表面之下,其实是溃烂的。




陈云峰喜欢先用绳子勒住王秀芝的脖子,然后再用皮带抽打王秀芝。




这样,被勒住脖子的王秀芝,双手挣扎于绳子而无法阻止皮带的抽打。




又或者,陈云峰会用手掐住王秀芝的脖子,然后迅速用膝盖撞击王秀芝的肚子,毫不留情。其剧痛非一般人能忍受。




所以往往,王秀芝是在窒息和阵痛中昏厥过去。




后来王秀芝总是戴着围巾,因为她脖子上,总有一条消不去的淤痕。




至此,结婚仅一年,22岁的王秀芝,关于灰姑娘的梦彻底破裂,可自己的命脉已经被虚伪的白马王子所掌握,陈云峰威胁过王秀芝,要是她敢离开,她们王家将在济南不复存在。




所以在长久的折磨之下,王秀芝的精神和身体都出现了一些问题,陈云峰也渐渐意识到,要是继续这样下去,王秀芝可能会死在自己手下。




其实,对于王秀芝,陈云峰还是有感情的,他曾一度以为,娶了王秀芝就可以弥补自己心中关于家庭的那块伤口,可他低估了从这伤口中迸发出的力量。




他无法控制自己停下这种伤害,他甚至想过自杀,和妻子王秀芝一起,像母亲当年那样,投河自尽,但最后王秀芝把他劝了回来,因为王秀芝也不想死。




就此问题似乎陷入了僵局,怎样才能既可以发泄,又可以不伤害自己的妻子呢。




陈云峰想了许久,直到一次去KTV,看到了那些恨不得贴在客人身上的陪酒小姐。





那时候,能开得起奔驰的人是少数,在1991年,有一款S级奔驰W140上市,因造型四四方方,俗称虎头奔,可谓是一时豪车。




而陈云峰,就有这样一辆虎头奔,很扎眼。据我仔细回忆,那晚停在KTV门口的,就是一辆类似虎头奔的车。我说过,被陈云峰叫过的小姐,都说此人有些变态,喜欢在床上虐待她们,但给的钱多,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封口费。不过私下里,在那个圈子,陈云峰被叫做变态佬。




得知虎头奔的消息后,KTV一些和李静亲近的姐妹,纷纷匿名向警方反应此事。




警方很快成立秘密调查组,开始监视陈云峰。




最终耗时两个月,警方终于发现了陈云峰的蛛丝马迹,不仅在陈云峰的虎头奔后车厢里发现了血迹,还在一次伪装的醉酒谈话中,让陈云峰不小心说漏了嘴,他说,“我曾玩死过一个婊子!”




婊子,就是陈云峰给李静的称呼。在他眼里,KTV的坐台小姐,都是婊子。




警方很快实施了抓捕。




经过一周多的审讯,陈云峰最后认罪,承认杀害了李静。




1999年八月的某一个夜晚,大雨倾盆,我正准备结束一天的工作,一个女人突然闯进了我的店里。女人被淋得湿透,头发和衣服都在往下滴水,脚下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我拿给她一条干毛巾,她接过边拧头发边骂了几句外面的暴雨。




骂的什么我没有听清,但她脸上是乐呵的,熟练地说,煜哥,有烟吗。


我给了她烟,和她一起抽起来。




这个和我抽烟的女孩叫李静,在我店周围的KTV里工作。因早年我混迹社会,在一次KTV喝酒时帮了这个女孩一把,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了。




我以为这个女孩会在这种糜烂的生活里越陷越深,可她没有,她只想赚够钱,回去给家里添置房子,可以让弟弟在村子里出人头地。




因为她喜欢燕子,喜欢燕子的自由,所以我给她文了一只燕,也希望她可以像飞燕一样自由,不用被这个日了狗的社会所摆布。




可她最后还是没有逃脱出残酷的命运。




我们吸完烟后,她告诉我自己的目标就快达到,年后就可以不用回来了,然后一头冲进了暴雨中,像宣泄一样,像挣脱一样。




但她没有回去宿舍,因为她好似落在了KTV什么东西,所以又在雨中折回了已经打样的KTV,取到东西后准备回宿舍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


可她不知道,在KTV外,暴雨之中,夜醉晚归的陈云峰,正好看见了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最主要的,这个女孩是一个KTV小姐。




KTV小姐就是婊子,就是陈云峰的猎物。




据陈云峰交代,那晚李静起初不同意跟他走,他开出高价,李静仍然不为所动,他就从钱夹里取出刚要回来的帐,足有三四万,两叠,扔给李静,他说李静看着钱犹豫了一会,最后漠然点点了头,回KTV取东西去了,让他在外面等着。他说他当时吃定了她,因为能看出来,面前的女孩很需要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随后回到家,他就实施了虐待,李静有过好几次反抗,但都被他和王秀芝夫妻二人所制服了。




王秀芝帮着丈夫,将这个女孩控制,供陈云峰享乐和发泄,整整一周多。


王秀芝知道这是罪恶的,但她更畏惧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疼痛。




最后陈云游戏规则峰说:“我用手掐着她的脖子,看她窒息过去,翻着和死鱼一样的肚皮和白眼,就兴奋到了极点。”




李静死在了窒息之中。是被陈云峰活活勒死的。




勒死李静后,陈云峰冷静下来,恐慌也随之到来。




最后陈云峰和王秀芝决定抛尸。按陈云峰的逻辑,因家离近火车站,而那里的垃圾基本是最早被清理的,所以将李静的四肢,剁成小块,装在垃圾袋里,仍在了火车站的垃圾箱内。




又为了迷惑警方,将李静的躯干扔在了十几公里外的错综复杂的小清河流域的一处隐蔽支流里。而李静的头,则被扔进了荒山。最终警方也没有找到。




至此,一宗骇人听闻的,变态凶杀案终被破解。主犯陈云峰被判处死刑,从犯王秀芝,因参与分尸和抛尸,情节严重,造成社会影响恶劣,被判十一年。




判决出来后,我把判决书烧给了李静,并到了李静的家乡一趟,见到了她的母亲和弟弟,把李静存的钱交给了他们。我把钱留在,和他们一样破败的家里,然后像个聋子一样走了出去。




回来以后,我再也不去KTV,也不吃桃酥。




但我每年都会买一盒桃酥,和李静送给我的那盒一样的桃酥。每年将里面的旧桃酥,换成新桃酥,就好似李静每年都会送来给我一盒。




桃酥盒上,还被我嵌了一张照片。




那是李静第一次放长假,每天和我们混在一起,我们带她去千佛山,去看各大名泉,去百货大楼买漂亮衣服,去芙蓉街吃美食,最后在大明湖合了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照。




照片上李静笑得很灿烂,脸上还稍显稚嫩,像个充满活力的小女孩,皮肤白皙,锁骨上有一只飞燕。




我想象着这只燕子,在它最后的时刻,被陈云峰的手压在下面,它要飞往的天空,所有的寄予和希望,都破灭了。





大雨还在下,我被淋的湿透,徒弟们的车已经从视野里消失,我立在原地,恍惚间又回到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我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店里,可转过身,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会不会,就在下一秒,一个女孩就从背后朝我冲过来,抱怨这场暴雨,同时向我要烟。我等了四五秒,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回过头去,身后除了街道什么也没有。




我望着当年李静经常来的方向,想要试图穿透雨帘,再次看到点什么,我凝视着,慢慢地,我似乎看到了一只燕子,站在高处,在暴雨之中,雨帘的后面,也看向我。那双眼睛里面,突然流露出一些我当年读不懂的东西,我蹲在地上,记忆中的一部分,变得混乱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燕子消失了,暴雨也停止了,我重新站起来,混乱的记忆不见了。




我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大街,夜已经很深了。我回到店里去擦干头发,不然明天会感冒。拉门的那一刻,似乎按下一个清理开关,我感到轻松许多,我没有这段记忆,我告诉自己,暴雨夜KTV门口的车和李静,是另一个人提供的信息,是另一个人冲进了暴雨之中,追着女孩的身影,想要对她说:我可以借给你钱,可以和你一块去回家给弟弟妈妈盖房子,你留下来吧,我不嫌弃你,我喜欢你……




是另一个人,而非是存在的我。我不断对自己说,现实中的你没有开过口,也就没有过拯救她的机会。你可以相信。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 请发送邮件至123456@qq.com 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

联系我们

工作日:9:30-18:30,节假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