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省汕头市工商局如何投诉(汕头市12315投诉举报中心)

【裁判要旨】

【案号】

一审：（2017）沪73民初471号

二审：（2018）沪民终285号

【案情】

原告：瑞基特戈尔曼（海外）有限公司[RECKITT＆ COLMAN（OVERSEAS）LIMITED],系英国利洁时集团（ReckittBenckiser）旗下的全球知识产权管理公司。

被告：张细飞、广东省汕头市金龙日化实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金龙公司）、河北省涿州市聚儿良品商贸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聚儿公司）。

英国利洁时集团于1819年成立，以生产和经营各种健康、卫生和家居护理类消费品而著称，是世界500强企业之一。原告是英国利洁时集团旗下专门持有、管理英国利洁时集团在全球拥有的商标和专利等知识产权的公司，是“滴露”“DETTOL”注册商标的专用权人。原告授权英国利洁时集团的子公司利洁时家化（中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利洁时家化公司）和利洁时（中国）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利洁时投资公司）在中国使用涉案商标经营各项业务。自1991年涉案商标注册至今，涉案商标一直被使用于家用消毒、清洁类商品，使用涉案商标的商品在中国的销售区域广、销量大，利洁时家化公司、利洁时投资公司在其经营活动中对涉案商标进行了长期的、形式多样的推广宣传活动，已为相关公众所熟知，享有极高的市场声誉。经法院审理，涉案商标在本案中被认定为驰名商标。

2014年5月，被告张细飞和金某某注册成立浙江省苍南县幼天下母婴用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幼天下公司），其经营范围包括母婴用品、日用品、化妆品、洗涤用品销售等。同年7月，被告张细飞在英国注册成立UK LIJIESHI HOLDINGS LIMITED（中译名：英国利洁时控股有限公司）。

2014年3月至2015年3月期间，张细飞在第3类浴液、爽身粉、花露水、洗面奶、洗发液、化妆品等商品上，第5类消毒剂、消毒纸巾、膏剂、药用洗液、婴儿食品等商品上，分别向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商标局（以下简称国家商标局）申请“滴露宝贝”“DETTOL BABY”等商标。

2014年7月、2015年1月，幼天下公司作为甲方与金龙公司作为乙方签订加工订购合同两份，约定甲方委托乙方加工、生产“滴露宝贝”品牌洗护、驱蚊系列产品。甲方负责产品的商标、包装贴标、包装盒、拉链袋、包装箱的外观文字和图案的设计、制作、印刷并承担其费用；乙方按照甲方要求负责产品的生产、包装和装箱操作。甲方委托乙方生产的“滴露宝贝”品牌，其商标已在中国注册并具有合法性。甲方保证授权乙方制作的“滴露宝贝”的品牌名称、图案设计、外包装形象等均为甲方原创设计，版权属甲方所有。张细飞代表幼天下公司在上述合同上签字，并加盖公司印章。

2015年10月，创品商标代理公司受原告委托至汕头市金平工商局投诉金龙公司正在生产、仓储侵犯原告涉案商标专用权的护肤用品行为，请求工商机关查处。

2015年12月，金平工商局以金龙公司没有建立和严格执行查验制度，受幼天下公司委托生产“DETTOLBABY”“滴露宝贝”系列洗护产品，侵犯了原告商标专用权为由，对金龙公司处以没收并销毁侵权商品、罚款5000元的行政处罚。

同月，利洁时投资公司委托代理人从淘宝网名为“聚儿良品”的店铺中在线订购了滴露宝贝面霜、滴露宝贝爽身粉、滴露宝贝洗手液、滴露宝贝沐浴露如何、滴露宝贝湿纸巾等产品共计300余元，并获赠标有“DETTOL BABY”“滴露宝贝”标识的餐具、时尚牙刷架等赠品。上述产品上有“英国利洁时控股有限公司监制；UK LIJIESHI HOLDINGS LIMITED；委托生产商温州幼天下母婴用品有限公司、被委托方汕头市金龙日化实业有限公司”的标注；滴露宝贝湿纸巾上有“英国利洁时控股有限公司监制；UK LIJIESHI HOLDINGS LIMITED；委托生产商温州幼天下母婴用品有限公司、被委托方漳州市联安纸业有限广东省公司”的标注。

2016年1月，幼天下公司董事会决议，提前终止经营，实行清算，并委托苍南玉龙税务师事务所对其公司编制的清算资产负债表和清算损益表进行鉴证审核，结果为公司剩余财产3300余元，张细飞分得2600余元，金某某分得660余元。

同年3月，张细飞和金某某向苍南县市场监督管理局工商局递交企业简易注销登记申请书，以公司经营不善为由，申请幼天下公司注销，并承诺：注销后如有未了事宜，由全体股东承担相应法律责任。次月，该注销申请获得核准。

原告诉称：被告张细飞与幼天下公司共同在洗护产品、湿巾纸、餐具、时尚牙刷架上等使用“滴露宝贝”的行为；被告金龙公司接受幼汕头市天下公司及张细飞的委托，生产标有“滴露宝贝”洗护产品的行为；被告聚儿公司销售标有“滴露宝贝”的洗护产品、湿巾纸、餐具、时尚牙刷架的行为，均侵害了原告商标专用权，如何应当承担相应民事责任。被告张细飞作为公司股东，还应就幼天下公司的商标侵权行为造成原告的损失，承担连带赔偿责任。请求法院判令各被告停止侵权，张细飞和金龙公司连带赔偿经济损失100万元。

被告张细飞辩称：其仅为幼天下公司的股东，没有实施过原告主张的侵权行为，不具有侵权的主观恶意，不应就幼天下公司侵权行为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被告金龙公司辩称：1.金龙公司受幼天下公司、张细飞的委托，在涉案洗护产品上物理贴附“滴露宝贝”标识，不属于商标使用行为，没有侵害原告商标权；2.金龙公司已经对受托贴附“滴露宝贝”的行为进行了合理审查，无共同侵权故意，不应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被告聚儿公司辩称：其确实销售和赠送了涉案产品，但有合法来源，无侵权故意。

【审判】

上海知识产权法院经审理后认为，幼天下公司、张细飞在涉案洗手液、沐浴露、湿纸巾等商品上使用“滴露宝贝”，幼天下公司销售涉案洗手液、沐浴露、湿纸巾等商品的行为，侵害了原告商标专用权，幼天下公司、张细飞应当承担相应侵权责任。金龙公司应当知道幼天下公司、张细飞委托其加工生产的涉案洗护产品属于侵权商品，但仍接受委托，实施了物理贴附“滴露宝贝”标识的行为，属于帮助实施商标侵权的行为，应在其行为范围内，与幼天下公司、张细飞共同承担连带侵权责任。聚儿公司应对销售涉案侵权商品的行为承担侵权责任。综合考虑本案中原告涉案商标的权利价值，以及幼天下公司、张细飞侵权行为方式、侵权产品的性质、侵权产品销售规12315模、销售价格，侵权持续时间、侵权损害后果，主观恶意程度等因素，以及原告为维权支出的合理费用，酌情确定幼天下公司、被告张细飞在本案中应当共同承担的赔偿数额为50万元。根据金龙公司涉案侵权行为的主观过错、物理贴附涉案商品的大致范围、数量以及金龙公司可能的获利情况，酌情确定金龙公司对幼天下公司、张细飞赔偿金额50万元中的10万元承担连带赔偿责任。据此判决：各被告停止侵权；张细飞赔偿经济损失和合理费用50万元；被告金龙公司对其中10万元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一审判决后，被告张细飞以无侵权恶意、赔偿金额过高作为主要理由，提起上诉。

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张细飞于2014年3月起，陆续向国家商标局在不同商品类别上申请注册“滴露宝贝”“DETTOL BABY”，并于同年5月成立幼天下公司，专门从事“DETTOL BABY”“滴露宝贝”所涉商品的生产销售活动；同年7月又在英国成立UK公司（UK LIJIESHI HOLDINGS LIMITED），其中UK公司的企业名称中使用的“LIJIESHI”，与涉案商标在中国的实际使用人利洁时家化公司、利洁时投资公司的字号“利洁时”的拼音相一致。幼天下公司对外销售的侵权商品不仅使用了“DETTOL BABY”“滴露宝贝”两个侵权标识，且根据张细飞的设计，相关侵权商品外包装上还标注“英国利洁时控股有限公司监制；UK LIJIESHI HOLDINGS LIMITED”的字样。在2015年12月金平工商局对金龙公司受托加工“DETTOL BABY”“滴露宝贝”侵权商品行为进行行政处罚后，张细飞即于2016年1月着手注销清算幼天下公司，并于同年4月获得核准。上述事实表明，张细飞刻意“傍商誉”“搭便车”，非法谋利以及企图逃避法律责任的意图十分明显，原判认定其具有不正当利用他人驰名商标市场声誉，提高相关公众对其侵权商品认可程度的恶意具有充分的事实依据。原审法院综合考虑本案中涉案商标的权利价值，幼天下公司、被告张细飞侵权行为的方式、侵权产品的性质、侵权产品销售规模、主观恶意程度，以及被上诉人为制止涉案侵权行为所支出的合理费用等诸多因素，酌情确定张细飞应当赔偿的数额为50万元，具有事实和法律依据工商局。故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评析】举报中心

2013年8月30日，商标法进行了第三次修正，首次在知识产权法律体系中明确对于恶意侵权行为，可以适用惩罚性赔偿制度。然而，恶意是侵权人的主观心理状态，无法予以固定，只能通过侵权人的外在行为表现来予以推导认定。由于侵权行为的复杂性和多样化，事实上，商标法的实施细则和相关司法解释至今还没有完成恶意侵权行为表现的类型化，仍有赖于司法实践的总结和提炼。

一、商标侵权恶意的认识要点

恶意，起源于罗马法，即拉丁语中的mala fides，英语中称为bad faith。根据《元照英美法词典》之定义，“恶意是指出于私利或不良意图实施某一隐秘计划所表现出的一种心理状态。该术语并不指简单的判断错误或疏忽，而是指出于不诚实的动机或缺乏道德而有意实施错误行为”[①]。现今各国商标法都没有对商标侵权恶意的含义进行界定。在美国的商标侵权认定中，法院一般引用《兰哈姆法》第１条、《美国法典注释》第15卷第1051条对恶意进行解释，即“恶意是指商标的在后使用者意图攫取在先使用者的名声和商誉，造成两家公司产品混淆的欺诈意图”。在欧盟商标条例中，恶意在第52条第１款ｂ项中作为无效宣告的理由存在，一般解释为攀附他人商誉的意图，是一种偏离商标保护初衷的欺诈意图。日本商标法中与恶意有关的规定在第4条第1款第19项，表述为“不正当的目的”，此处的不正当目的可以解释为攀附驰名商标商誉的意图。我国商标法对于恶意也没有界定，由于商标侵权行为并非商标法规范的主体内容，因此，将商标侵权恶意纳入侵权责任法视角进行评判更具有针对性。

我国侵权责任法第六条规定：“行为人因过错侵害他人民事权益，应当承担侵权责任。”这一条款确立了侵权行为的基本归责原则，即过错责任归责原则，适用于商标侵权等一般侵权行为。通常认为，过错是一个主观（意识）和客观（行为）相结合的概念，但就其本质属性而言，仍然是人的主观心理状态。因为在人的行为中，起决定作用的是主观意识。此种意识需从行为中表现出来，并以行为来检验其有无。行为最终落实在主观状态的评定上，因此，过错的判断标准通常要结合主观（心理状态）和客观（行为）两个方面。以主客观相结合的标准分析，过错包括故意和过失两种形态。其中，故意是指行为人对特定的或者可以特定的损害结果的发生是明确知道的，并且意图追求此种损害后果的发生；过失，是指行为人对于特定或者可以特定损害结果的发生应当预见并且具有预见的可能，但却没有预见的心理欠缺。[②]而恶意并非一类独立的过错类型，其性质上属于故意中的直接故意，即从事恶意行为之人，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他人造成损害，就是要这样做，有些是损人以利己，有些甚至是损人不利己。[③]据此而言，在商标侵权纠纷中，可以从三个层次来认识恶意。

一是恶意属于故意的范畴。故意包括认识因素和意志因素，认识因素是指行为人对于其行为将会发生侵害他人投诉民事权益的后果有所认识，即明知；意志因素是指行为人对其行为之后果有所认识后，具有实现该后果的决意。[④]恶意侵权人明知其行为会发生侵害他人商标权的后果，仍刻意采取不正当手段侵害他人合法权益，反映出其故意侵权的一种主观心理状态。

二是恶意和一般故意区别在于意志因素程度不同。恶意侵权人的意志因素更为强烈，其行为能够反映出行为人动机不纯、目的不端及手汕头市段恶劣。侵权法上使用“恶意”一词，也是为了体现对行为人道德上的极度否定。正如有学者指出，恶意是侵权故意心态中的恶劣者。[⑤]

三是恶意通过行为予以推定。意识通过行为予以外现。实践中，商标使用方式多样，侵权手段也层出不穷，在难以完整归类的情形下，司法人员应当围绕意志因素，以商标侵权基本行为为基准，结合行为人的特质表现，如重复侵权、规模化侵权、对权利人警告置若罔闻等，来推定其恶意与否的主观心态。

二、有预谋有组织是恶意的一种表现

本案中，被告张细飞为非法牟利，刻意“傍商誉”“搭便车”，实施了一系列商标侵权行为。首先，以个人名义向国家商标局申请注册“滴露宝贝”“DETTOL BABY”两个商业标识，尽管其明知在第3类、第5类商品上不可能注册成功（事实上，至案发时仍未获准注册），但其坚持在不同商品类别上分阶段申请，以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其次，其与他人合资成立幼天下公司，并将申请过程中的涉案商标授权公司使用。公司自成立之后，就一直从事涉案商品的生产销售活动，“DETTOL BABY”“滴露宝贝”两个标识从未在其他商品类别上使用过。再次，张细飞又以个人名义在英国成立UK公司，中译名为英国利洁时控股有限公司，该中文字号与涉案商标在中国的实际使用人利洁时家化公司、利洁时投资公司的字号“利投诉洁时”一致；其后，张细飞又在与金龙公司签订的加工订购合同中声明涉案商标已经合法注册，以促使侵权商品得以生产。最后，幼天下公司对外销售的侵权商品不仅使用了“DETTOL BABY”“滴露宝贝”两个侵权标识，张细飞还亲自设计侵权广东省商品外包举报中心装，在其上标注“英国利洁时控股有限公司监制；UK LIJIESHI HOLDINGS LIMITED”的字样，以进一步达到混淆商品来源，使消费者产生误认的目的（事实上，从淘宝网留言来看，已经有消费者产生误认的实例）。此外，工商机关对金龙公司受托加工“DETTOL BABY”“滴露宝贝”侵权商品行为进行行政处罚后，张细飞即于2016年1月着手注销清算幼天下公司，企图逃避法律责任。这一系列行为反映出张细飞意图牟取不正当利益，有预谋有组织地实施了一系列商标12315侵权行为，严重违反基本的市场道德，法院完全可以据此认定其具有侵权恶意，并在适用法定赔偿时充分考量侵权人的这一主观因素，判处高额赔偿金，以体现严厉打击知识产权侵权行为，加大知识产权保护的司法态度。

（案例刊登于《人民司法》2019年第35期）

[①]《元照英美法词典》，法律出版社2003年版，第12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