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之前曾发表一篇名为《如何让对方承担律师费（2022版）/购买法律服务系列谈（7）》的文章，整理了由对方承担己方律师费的各种情形及法律规定。近日，回顾文章时，发现最高院在2022年作出的一份裁定会否对裁判规则构成影响？故，通过本篇资料加以补充。

律师费由败诉方承担的法律情形汇总

（以下……的内容，请详见笔者之前的文章，为避免篇幅过长，本文仅引用标题）

（一）有明确的条文依据：用词为“应当”。

1、有关侵犯著作权、商标、专利等知识产权类案件,律师费纳入赔偿范围。

……

2、债权人行使撤销权的律师费由败诉方负担

……

3、担保权纠纷案要求赔偿实现债权的费用包括律师费

……

4、不正当竞争案中有关制止侵权的合理开支包括律师费

……

（二）有明确的条文依据：用词为“可以”。

5、恶意诉讼、虚假诉讼、滥用诉讼权利案，可向恶意方主张律师费

……

6、人身损害赔偿案中的财产损失包括律师费支出（上海）

……

7、劳动争议案中的律师费由败诉的用人单位承担（深圳）

……

8、法律援助案中可要求赔偿律师办案的必要开支

……

（三）有模糊的条文依据：用词为“合理费用”或“必要费用”。

9、人身损害赔偿案中的合理费用。

……

10、无因管理中主张的必要费用

……

11、债权人行使代位权中主张的必要费用

……

12、行使撤销权所主张的必要费用

……

（四）依据双方约定：由对方承担己方的律师费等相关维权支出。

13、双方在合同中已明确约定争议范围包含律师费或维权成本或实现债权的费用。

……

14、在商事仲裁案件中，依据仲裁规则，败诉方承担胜诉方的律师费。

……

（五）依据合同法、民法典的精神：律师费属于实际损失，应由违约方承担。

《合同法》第九十七条 合同解除后，尚未履行的，终止履行；已经履行的，根据履行情况和合同性质，当事人可以要求恢复原状、采取其他补救措施、并有权要求赔偿损失。

《合同法》第一百零七条、《民法典》 第五百七十七条 当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义务或者履行合同义务不符合约定的，应当承担继续履行、采取补救措施或者赔偿损失等违约责任。

律师费是否属于其因对方违约而造成的实际损失范畴，对此虽无明文法规及司法解释，但来自司法实践，尤其高院及最高院的真实判例，对当下审理的案件很具参考价值：

[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2020）豫民终1099号

（2020）豫民终1099号（民事判决书全文通过https://wenshu.court.gov.cn/ 查询）

龙武公司上诉请求：一、……；二、撤销一审判决第三项，改判城建投公司支付龙武公司律师费10万元；三、……事实与理由：一、……。二、一审法院驳回龙武公司关于10万元律师费的诉讼请求错误，应予改判。本案系因城建投公司拒不履行合同约定的土地使用权过户义务引发的诉讼，龙武公司为此聘请了两名执业律师代理本案诉讼，实际支出的律师远远高于诉请的10万元。龙武公司已在一审中提交了《民事委托代理合同》，依据《土地使用权转让协议》第八条之约定，10万元律师费应由城建投公司承担。

龙武公司在一审法院第一次审理庭审中称律师费一项是通过手机转了10万，但没有开票。

城建投公司针对龙武公司的上诉答辩称，……。一、……。二、龙武公司违约不履行缴纳土地过户税款且反复多次提出变更合同和违背诚实信用原则实施欺诈违法行为，其诉请守约方城建投公司支付律师费10万元没有请求权基础和事实根据。……

一审法院认为：……关于龙武公司主张的律师费一项，鉴于龙武公司并未提交该项费用实际发生的相关证据，不予支持，龙武公司可待实际发生后，另行主张。

经审理查明：……

《土地使用权转让协议》第八条之约定，……“八、违约责任：如果乙方不能在两个月内将该土地使用权转让给甲方，乙方应当退还甲方垫付的所有费用，并且支付给甲方壹仟万元作为违约金。

《土地使用权转让协议》补充协议（一）约定：……五、假如土地使用权不能干净无负担地转让到丙方名下或丁方不能将其全部股权干净无瑕疵的转让到甲方或者甲方指定的人员名下，乙方，丙方及丁方除承担《土地使用权转让协议》约定的违约责任外，还应当赔偿甲方公司受到的所有损失。

……

本院另查明，2019年10月21日，上海市建伟（郑州）律师事务所向龙武公司出具了5万元律师费发票。本院查明的其他事实与一审一致。

本院认为，二审争议焦点为：一、《土地使用权转让协议》应否继续履行、龙武公司要求过户的诉求应否支持；二、龙武公司诉求的律师代理费应否予支持。

一、关于《土地使用权转让协议》应否继续履行、龙武公司要求过户的诉求应否支持的问题。……

二、关于律师代理费的问题。龙武公司上诉主张城建投公司支付律师费10万元，并提交的上海市建伟（郑州）律师事务所向龙武公司出具的金额为5万元律师费发票。一审以龙武公司未提交该项费用实际发生的相关证据，不予支持不当，本院予以纠正。城建投公司应支付龙武公司律师费5万元。

……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 张同仁

审判员 于保林

审判员 荆向丽

二〇二〇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法官助理 崔璐

书记员 王轩

【最高法院民事裁定书】 (2021)最高法民申2218号

(2021)最高法民申2218号(裁定书全文通过https://wenshu.court.gov.cn/ 查询）

洛阳城建公司申请再审称，……（四）洛阳龙武公司构成违约，无履行债务的能力，洛阳龙武公司自签订合同后一直未履行缴纳契税、土地增值税的义务，不履行过户前置手续，构成实质性违约和以不作为方式表明不履行合同，二审判决支持洛阳龙武公司5万元律师费缺乏证据证明。

洛阳市鹏燕翔房地产置业有限公司未提交意见。

本院经审查认为，洛阳城建公司的再审申请不能成立。

……关于律师费的问题。本案中，洛阳龙武公司提起本案诉讼，是因洛阳城建公司拒绝继续履行《土地使用权转让协议》的违约行为所致，洛阳龙武公司为本案诉讼支付的律师费，属于其因对方违约造成的实际损失，故二审判决根据实际支出的情况，判令洛阳城建公司向洛阳龙武公司支付相应律师费并无不当。

最高院裁定如下：

驳回洛阳市城建开发投资有限责任公司的再审申请。

审判长 曹刚

审判员 于蒙

审判员 关晓海

、二〇二二年一月二十日

、法官助理 辛勤勤

书记员 刘依珊

通过分析上述司法判例，得到的现实工作指引：

1、 即便合同中并未对律师费及维权成本的承担等问题做出过明确约定，诉讼时也可以“赔偿实际损失为由"对己方律师费提出诉讼主张。《(2021)最高法民申2218号裁定书》对于法官判案具有指导作用。

2、所主张的律师费须实际发生。

[一审法院]不支持律师费的理由：未提交实际发生的相关证据，可待实际发生后，另行主张；[二审法院]支持律师费的理由：龙武公司递交了5万元律师费发票（主张金额为10万元），故予以纠正；[再审法院]认为：洛阳城建公司违约导致洛阳龙武公司提起本案诉讼并为本案支付律师费，属于其因对方违约造成的实际损失，故二审判决并无不当。

3、有关律师费金额的证据是律师事务所开具的律师费发票，判决书中未提及委托代理合同、转账记录等相关证明。

值得注意的是：本案所主张的律师费5-10万元相较于案件争议标的金额（合同所约定的违约金就高达1000万）而言，占比很小。 相信，代理律师实际收取的律师费远高于10万元。关于河南地区律师费的计费标准可通过笔者之前的文章《比较不同地区的律师收费差异/如何购买法律服务系列谈（4）》所列的表格进行查询。

4、本案为土地使用权转让合同纠纷，判例对经济类的合同纠纷案件更具参考价值。

总之，原审法院及最高法院对涉案律师费的处理未局限于双方约定，而是径行认为，涉案律师费属于违约方拒绝履行合同给守约方造成的实际损失，应由违约方承担。 这一裁判思路，可在实践中参考和应用。

结尾

笔者开启[购买法律服务说媒体号]是本着客户方的立场出发，专注于法律服务领域，输出与法律服务和律师费有关的文章，包括但不限于：

如何看待律师行业及法律服务市场中的问题？

如何选择律师及评价律师工作？

如何与律师事务所签署更有利于客户方的委托代理合同？

如何对律师费条款进行更公平更合理的设计？

如何转移或降低诉讼成本，尤其是避免律师费的不合理增加？

如何解决因行业信息不对称给法律服务消费者带来的困惑及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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